第3章

春日的阳光洒在河岸，嫩绿的芦苇芽尖沾着露水微微晃动，兰花则在风中摇曳生姿，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货郎陈三挑着担子又一次经过汀兰渡，但这次他的脚步比往常更轻快些。他带来了一包花籽，递到阿沅手中时，脸上堆着憨厚的笑容：“姑娘，这花籽好养活，耐旱得很，你种在茶寮外头准好看。”

阿沅接过花籽，低声道谢，指尖不经意拂过粗糙的纸包，心里却泛起一丝涟漪。她蹲下身子，在兰花旁挖了个小坑，将花籽埋进去。

周老汉扛着锄头走过来，袖子挽得高高的，“我来帮忙！”他说着，便开始翻土，动作虽慢但极为细致。

阿沅拎起水壶浇灌，两人配合默契，不多时，一片新翻的泥土便整齐地躺在茶寮外。

陈三坐在茶寮里，捧着一碗热腾腾的茶，吹了吹浮在表面的茶叶沫子，啜了一口，“啧，还是你这儿的茶香。”

他听着周老汉讲述运河上的趣事，忍不住感慨：“阿沅姑娘，你现在有人搭伴了，真好啊。以前我路过，总是见你一个人守着这渡口，怪冷清的。”

阿沅一边缝补被磨破的船帘，一边轻声应道：“现在也挺好。”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如水，可嘴角微微翘起的那一瞬，仿佛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藏在话语间。

……

夏日骤雨袭来，乌云压顶，狂风夹杂着豆大的雨点砸向大地。河水迅速上涨，拍打着堤坝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周老汉站在渡口前，眉头紧锁：“这天不好啊，雨要是再这么下下去，堤坝怕是要撑不住了！”他转头看向阿沅，目光严肃，神色紧张。

闻言，阿沅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她是知晓的，如果堤坝被冲垮，不仅渡口无法使用，附近的村落也会陷入危险。她立刻跑回茶寮拿出铁锹，与周老汉一起投入加固堤坝的工作中。

消息很快传开，村民们纷纷赶来帮忙，扛沙袋的、堵缺口的、传递工具的……

忙碌的身影在雨幕中模糊而坚定。

雨一刻未停，众人也不敢歇息。周老汉经验丰富，站在高处指挥大家分工合作；阿沅则守在茶寮灶台旁，用大锅煮了好几壶热茶，为淋湿的乡亲们送去温暖。

当最后一壶茶被端到堤坝上时，天边已露出鱼肚白。雨终于停了，河水渐渐退去，堤坝安然无恙，所有人的脸上都挂满了疲惫却欣慰的笑容。

张老汉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咧嘴笑起来：“多亏了周老兄和阿沅姑娘啊，不然咱们可真遭殃了！”

周老汉摆摆手，语气淡然却透着满足：“大家一起出力，这算不得啥。”

……

经历了这场风波，汀兰渡变得更加热闹了。村民们经常提着自家种的蔬菜或水果，来到茶寮坐坐，偶尔还会搭把手帮着打理渡口。阿沅的日子依旧简单，每日摆渡、煮茶，只是偶尔望向远处青山时，唇角会悄然扬起一抹笑意，话也比从前多了些许。

秋日来临，陈三带来的花籽悄然绽放，五彩斑斓的花朵点缀在茶寮外，像一幅天然画卷。

一位寻亲的妇人再次经过汀兰渡，这次她找到了失散已久的亲人，特意带着孩子前来道谢。“姑娘，上次多亏了你的帮助，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掏出一方绣着兰花的帕子递给阿沅，“这是我亲手绣的，你别嫌弃。”

阿沅接过帕子，指尖触及那些细密的针脚，心中涌上一股暖流，“多谢你。”她的声音依旧轻柔，却不觉带了几分暖意。

妇人环顾四周，目光扫过茶寮外盛开的鲜花，又落在正在聊天的阿沅和周老汉身上，由衷赞叹道：“姑娘，你这儿真好，像个家。”

阿沅闻言抬起头，先看了看渡口的木船，再望向茶寮里的周老汉，最后视线落在岸边的花和远处的青山上。她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低声说道：“嗯，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