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长河悄然流淌,将两个并肩成长的少年,推向了高中这个分水岭。青春期如同无声的潮汐,不仅改变了他们的声线、轮廓,更在酝酿着一场关乎本质的蜕变。
马嘉祺是先迎来分化的那个。
那是一个寻常的周末午后,他照例在琴房攻克一首高难度的古典乐曲。阳光斜照,空气中浮动着微尘。不知何时开始,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焦躁从体内升起,伴随着隐约的低热,指尖下的音符开始失去往日的精准与控制力,变得有些杂乱。他停下来,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却闻到一股陌生的、清冽而沉稳的气息,正从自己皮肤上散发出来,像是冬日雪后松林的味道,又混合了身下这架老钢琴漆木经年累月沉淀的温润光泽。
他愣了片刻,随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没有惊慌,只有一种“终于来了”的尘埃落定感。他平静地给家人和老师打了电话,然后安静地坐在琴凳上,等待着。那股雪松混合钢琴木香的信息素,初时还有些不受控制地飘散,但很快,在他强大的自控力下,逐渐收敛,变得沉稳而内敛,如同他本人。
分化成Alpha后,马嘉祺似乎在一夜之间又成熟了几分。肩背更加宽阔,眉宇间的少年气褪去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力量感。他看待周围世界的视角,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尤其是对丁程鑫。
以往,他照顾丁程鑫,是出于年长一岁的习惯和深厚的友谊,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并行。但现在,这种照顾里,似乎掺入了一丝Alpha本能般的守护欲。他会更留意丁程鑫的课表,确保自己能在他舞蹈课结束时“刚好”路过接他一起回家;会在丁程鑫因为练舞忘记吃饭时,不由分说地拉他去食堂,甚至提前帮他挑出不爱吃的青椒;会在人群拥挤时,下意识地伸手虚护在他身后,为他隔开一片安全区域。
这些变化细致入微,马嘉祺自己或许都未曾深究,只觉得是分化和成长带来的理所当然。而尚未分化的丁程鑫,却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不同。
他被马嘉祺那愈发沉稳的雪松木香包围时,会觉得莫名的心安,但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他依旧会像小时候一样,练完舞就汗津津地冲进琴房,大大咧咧地坐在马嘉祺旁边,但有时,当马嘉祺因为他的靠近而微微侧身,或者当他递过水瓶时指尖不经意相触,丁程鑫的心跳会漏掉半拍,一种陌生的热度会悄悄爬上耳尖。他将其归咎于舞蹈后的疲惫和炎热,但心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让他对这份熟悉的亲密,产生了一丝羞涩的期待和莫名的紧张。
这种微妙的平衡,在丁程鑫迎来分化时,被彻底打破。
那是在一次重要的舞蹈比赛前夕,高强度的排练和压力成了催化剂。丁程鑫在舞蹈室反复练习一个跳跃动作时,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虚弱,熟悉的练习室变得闷热难当,一种从未有过的、滚烫的渴望从身体深处涌起,伴随着一种清甜又温暖的气息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像是阳光暴晒后甜橙迸发出的汁水香气,热烈而鲜活,又混合了舞蹈室橡木地板被无数次踩踏后散发出的、令人安心的暖香。
是Omega的信息素。
当时在场的老师和其他同学立刻意识到了情况,迅速采取了措施。消息几乎第一时间传到了隔壁琴房的马嘉祺那里。他正在弹琴,听到外面隐约的骚动和“丁程鑫”“分化”等词语,琴声戛然而止。
那一刻,一种远比想象中更强烈的冲击感擒住了他。他甚至来不及细想,身体已经先于意识行动,几乎是冲出了琴房。当他赶到舞蹈室门口,被老师拦在外面,只能隔着门缝闻到那一缕缕逸散出的、带着甜橙清甜和木质暖香的信息素时,马嘉祺感到自己体内那股原本收敛得极好的雪松木香,竟有些躁动地想要回应、想要靠近、想要……标记。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用强大的意志力压制住Alpha的本能。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安排后续事宜,联系双方家长,表现得异常沉稳可靠。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深处某个角落,已经因为那缕甜暖的Omega气息,而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丁程鑫的分化过程比马嘉祺要辛苦一些,Omega初期的敏感和不适让他蔫了好几天。等他恢复过来,重新回到学校,回到熟悉的兴趣班大楼时,两人之间的气氛已经变得截然不同。
最直接的变化来自信息素。以前,他们是两个“无味”的少年,可以毫无障碍地勾肩搭背。而现在,雪松的清冷木香与甜橙的暖甜香气在空气中相遇,会产生一种奇妙的化学反应。既不排斥,也不仅仅是友好,那是一种更复杂的、带着隐秘吸引力的交融。仿佛冰冷的琴键遇到了阳光下的橙子,理性与感性碰撞,克制与鲜活交织。
他们依然见面,依然一起练琴、跳舞,但那份毫无芥蒂的亲密无间,仿佛被一层薄薄的、透明的纱隔开了。
丁程鑫不再像以前那样,不管不顾地直接扑到马嘉祺背上或挤在他身边。他会先在门口探个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腼腆:“嘉祺哥哥,我来了。”然后选择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他身上散发出的甜橙暖香,比分化初期收敛了许多,但仍丝丝缕缕地萦绕在周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马嘉祺他的改变。
马嘉祺亦是如此。他依旧照顾丁程鑫,却更加小心翼翼。递水时会刻意避免手指接触;说话时,目光不会长时间停留在对方因为分化后更显精致柔和的五官上;当丁程鑫的信息素因为情绪波动而稍稍变浓时,他会不自觉地微微后仰,拉开一点距离,同时努力平复自己那蠢蠢欲动的雪松木香。
沉默变得比以前更多。有时,琴房里只有流畅的钢琴声,丁程鑫安静地听着,不再像小时候那样立刻手舞足蹈地编排动作。他会抱着膝盖,把半张脸埋在臂弯里,只露出一双依旧明亮的眼睛,偷偷看着马嘉祺专注弹琴的侧影,看着他那比小时候更清晰的下颌线,和偶尔滚动的喉结,然后感觉自己的脸颊慢慢发烫。
马嘉祺能感受到那道目光,琴键上的手指会几不可察地僵硬一瞬,节奏出现微小的偏差。他也会在丁程鑫练舞时,像过去一样站在角落观看,但如今,看着那个随音乐舒展的、属于Omega的柔韧身体,感受着空气中那诱人的甜暖香气,他需要耗费极大的心力,才能维持表面的平静,不让Alpha的本能失控。
他们是彼此最熟悉的人,熟悉到能从一个眼神读懂对方的情绪。可正是这份熟悉,让此刻萦绕在两人之间的、那层因分化和青春期带来的羞涩与紧张,变得如此清晰而磨人。他们仿佛站在一条熟悉道路的新起点上,前方雾气弥漫,风景未知。过去勾手指就能定下的约定,现在却需要更多的勇气才能迈出下一步。
高中生活的喧嚣仿佛成了背景音,在他们共同的小世界里,雪松与甜橙的气息无声地对话,诉说着成长的甜蜜与烦恼,也预示着一段全新关系的序章,正带着青涩的悸动,缓缓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