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事件过去三日,皇都表面恢复了往日的秩序,但暗地里的波澜却愈发汹涌。慕凰羽掌心的印记时隐时现,仿佛在提醒她那一夜的经历并非梦境。
清晨,她照例前往演武场练剑。木剑在她手中挥出,每一式都带着前所未有的凌厉。那夜之后,她发现自己对力量的感知变得异常敏锐,甚至能察觉到空气中流动的能量。
“你的剑,多了几分杀意。”
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慕凰羽收势转身,看见初叶一身戎装立于晨光中,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忧虑。
“姐姐。”她轻唤一声,将木剑收入鞘中,“我只是……在适应新的力量。”
初叶走近,目光落在她刻意遮掩的左手上:“那夜之后,你变了。”
慕凰羽沉默片刻,终是摊开掌心。叶形印记在晨光下泛着微光,仿佛有生命般轻轻搏动。
“它在生长。”初叶的指尖轻触印记,声音低沉,“与古籍中记载的‘血脉共鸣’一模一样。羽儿,你要小心,这印记既是馈赠,也是诅咒。”
“我知道。”慕凰羽合拢手掌,目光坚定,“但我别无选择。”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钟声自皇城高处传来——西国使团抵达的讯号。
姐妹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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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大道两侧挤满了围观百姓,西国使团的仪仗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目的金光。十六匹纯白骏马拉着鎏金车驾,车帘上绣着西国王室的徽记——展翅的金翅鸟。
但慕凰羽的目光,却被队伍末尾那个黑袍人吸引。
他骑着一匹纯黑战马,全身笼罩在宽大的黑袍中,唯有一双修长苍白的手露在外面,轻握着缰绳。即便隔着这么远,慕凰羽也能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的冰冷气息——与那夜袭击她的吸血鬼如出一辙,却更加强大、深沉。
“金翅鸟旗下,竟藏着夜行的蝙蝠。”她轻声自语。
使团在宫门前停下,西国正使——一位满头金发的中年男子利落地翻身下马,向着迎候的女帝躬身行礼:
“西国使臣卡尔文,奉我国陛下之命,特来观礼贵国皇女加冠之礼,并商讨血源试炼相关事宜。”
他的夏国话说得字正腔圆,举止得体,但那双蓝色的眼睛却锐利如鹰,毫不掩饰其中的审视与算计。
女帝微微颔首,威严的目光扫过使团众人,在那黑袍人身上略一停留:“远来是客,请入殿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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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凤宫内,烛火通明。
卡尔文呈上国书,语气恭敬却暗藏锋芒:“陛下,百年之期已至,按照古老契约,贵国需派遣一位皇女参与血源试炼。此乃维系两国和平之基石,望陛下慎重以待。”
女帝接过国书,目光扫过其上鎏金文字,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使者所言极是。不过,朕记得契约中明确写道,试炼需在双方自愿的前提下进行。若我国皇女不愿,又当如何?”
卡尔文微笑:“陛下说笑了。血源试炼乃无上荣耀,历来各国皇女皆以参与为荣。更何况……”他意味深长地瞥了眼侍立在侧的慕凰羽,“拒绝试炼,即视为背弃契约。届时,我国铁甲死士必将踏平边境,以鲜血洗刷这份耻辱。”
殿内气氛骤然凝固。
一直沉默的黑袍人忽然抬头,兜帽下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睛,直直看向慕凰羽:“况且,我看这位皇女殿下,似乎已经准备好了。”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却带着一种诡异的魔力,让在场众人都不由自主地心生寒意。
慕凰羽感受到掌心的印记突然灼热,仿佛在回应对方的挑衅。她强压下不适,上前一步:“使者此言差矣。试炼之事关乎国体,自当从长计议。倒是贵国使团中混入异类,不知是何用意?”
她目光如刀,直指黑袍人:“这位阁下,可否以真面目示人?”
黑袍人低笑一声,缓缓掀开兜帽。
银发如瀑,血瞳似火,一张俊美得不似凡人的面孔呈现在众人面前。他的肤色苍白如纸,唇色却鲜艳如血,周身散发着古老而危险的气息。
“夜魔族,凯兰。”他优雅行礼,血瞳始终锁定慕凰羽,“久闻夏国皇女风采,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殿内一片哗然。夜魔族——吸血鬼中的贵族,拥有最纯净的暗夜血脉,也是三十年前那场战争的始作俑者。
女帝眸中寒光乍现:“西国这是要公然撕毁契约?”
卡尔文不慌不忙:“陛下误会了。凯兰阁下乃是我国贵宾,特地前来观摩试炼。毕竟,血源试炼本就与夜魔族渊源颇深,有他们在场,方能确保试炼……公平公正。”
这话中的威胁,再明显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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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慕凰羽独自登上观星台。
血月依旧高悬,只是颜色比前几日淡了些许。她摊开掌心,叶形印记在月光下格外清晰。
“你在困惑。”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慕凰羽没有回头,她知道来者是谁。
奥伟尔亲王走到女儿身边,与她一同仰望星空:“三十年前,我也曾站在这里,看着同样的血月,心中充满迷茫。”
“父亲……”慕凰羽轻声问,“我们真的没有其他选择吗?”
“选择一直都有,只是每一个都要付出代价。”奥伟尔的目光深邃,“拒绝试炼,战争即刻爆发。接受试炼,你可能永远回不来。这就是身为皇族的宿命。”
他转身正视女儿:“但你记住,无论你作何选择,家人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你的母亲,你的姐姐们,还有我——我们都会支持你。”
慕凰羽眼眶微热。这一刻,她不再是孤身一人面对命运。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破空声突然响起!
奥伟尔猛地将女儿推开,自己却未能完全躲过偷袭——一支漆黑的短箭擦过他的手臂,留下深可见骨的伤口。更可怕的是,伤口流出的血竟是黑色的!
“有毒!”慕凰羽扶住父亲,目光凌厉地扫向暗器来的方向。
一道黑影自屋檐掠过,速度快得惊人。
慕凰羽正要追击,却被奥伟尔拦住:“别追,这是调虎离山!”
他强忍剧痛,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捏碎。片刻后,宫廷侍卫长带着精锐侍卫匆匆赶来。
“传令全城戒严,搜查所有可疑人物。”奥伟尔脸色苍白,却仍保持着清醒,“重点监视西国使馆。”
慕凰羽撕下衣襟为父亲包扎,心中却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这场刺杀,恐怕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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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国使馆内,凯兰悠闲地品着杯中猩红的液体。
“你太着急了。”卡尔文皱眉,“现在动手,只会打草惊蛇。”
“试探而已。”凯兰轻笑,“那位亲王中的是‘夜魅’之毒,除了我族秘药,无药可解。若想救他,皇女必定会来求我。”
他放下酒杯,血瞳中闪过一丝玩味:“况且,我只是想确认一下,这位皇女是否真如传说中那般……特别。”
“你感觉到了?”
“嗯。”凯兰指尖轻叩桌面,“她身上的血脉气息,比记载中更加浓郁。看来,‘钥匙’真的要开启了。”
卡尔文神色凝重:“计划必须提前。北境那边,你安排得如何?”
“一切就绪。”凯兰起身走向窗边,望着皇宫方向,“只待血月最盛之时,古老的通道将会重启。届时,我族大军将踏平夏国,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
他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而那位可爱的皇女殿下,将会成为最好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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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深处,慕凰羽守在父亲床前,看着他愈发苍白的脸色,心如刀绞。
御医们束手无策,这种来自夜魔族的奇毒,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让我试试。”
她轻轻握住父亲的手,闭目凝神。掌心的印记开始发光,一股温暖的力量顺着手臂流淌,缓缓注入奥伟尔体内。
奇迹发生了——黑色的毒素如同遇到克星般迅速消退,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赶来的女帝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
待奥伟尔的呼吸变得平稳,她才轻声开口:“羽儿,我们该谈谈了。”
母女二人来到密室,女帝取出一卷古老的羊皮卷。
“这是初代女帝留下的手札,记载着关于‘钥匙’的真相。”她展开羊皮卷,上面绘制着一棵贯穿天地的巨树,“血树并非邪恶,它们是世界树的枝桠,守护着生与死的平衡。”
慕凰羽震惊地看着画卷:“那为什么……”
“因为有人扭曲了它们的本质。”女帝语气沉重,“夜魔族利用鲜血污染了世界树,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