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花

魔界核心的宫殿里，黑雾缭绕，石壁上嵌着泛着血光的骷髅头，每一缕空气都裹着蚀骨的寒意，还混杂着若有似无的、属于魂魄碎裂的哀鸣。阿雪跟在黑衫女人身后，指尖的魔气不自觉地翻涌——成魔后的力量让她陌生，却又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离沈清玄更近一步。

女人忽然停下脚步，周身的黑雾猛地炸开，像被点燃的墨汁，瞬间染黑了半个宫殿。她放声笑着，她的笑声尖锐得像无数根指甲同时刮过青石，刺耳得能撕裂耳膜：“妹妹——欢迎来到，属于疯子的地狱！”

阿雪猛地后退，指尖的魔气瞬间凝聚成短刃，掌心的伤口被魔气撕扯得更疼，她却死死盯着女人：“你是……魔尊？”

“答对啦！”魔尊拍着手，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可眼底的疯狂却让人心头发寒，“可惜呀，你答的不是最对的——我的好妹妹，你怎么就认不出姐姐了呢？”

阿雪踉跄着后退，心中对魔尊说的话起了疑

“不过，我还是有奖励哟！”她抬手，黑雾缠绕着她的指尖，掌心骤然浮现出一缕微弱的金光，金光中隐约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正是沈清玄。

阿雪的呼吸瞬间停滞，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她伸手想要触碰，却被黑雾狠狠弹开，整个人踉跄着撞在嵌满骷髅头的石壁上，骨头都像要碎了。

“别急呀，别急着碰他～”魔尊踮着脚，一步步走向阿雪，裙摆扫过地上的白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她笑得越发疯狂，眼尾的猩红纹路不断跳动，“妹妹，想要他的残魂，就得乖乖听我的话呢！你以为不会还天真的以为，他是被我杀死的吧？嗯？”

最后一个“嗯”字，她拖得长长的，带着诡异的尾音，像毒蛇吐信，缠上阿雪的脖颈。

阿雪的身体僵住，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声音发颤：“不是你是谁？白袍人说……”

“白袍人？哈哈哈！哈哈哈！”魔尊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从眼角溢了出来，可那眼泪却是暗红色的，滴落在地上，瞬间腐蚀出一个个小坑，“那老东西只会说半真半假的屁话！你知道吗？”

魔尊抬手，黑雾缠绕着她的指尖，缓缓抚上自己的脸颊，眼神痴迷又疯狂，“我的好妹妹，我们是双生花啊，从诞生起就共享这方世界的灵气，你是天道认可的‘善’，我是被天道摒弃的‘恶’。可你看看，这‘善’给你带来了什么？被封印记忆，被打下红尘，连喜欢的人都弄丢了呢！”

她猛地冲上前，掐住阿雪的脖颈，黑雾疯狂地钻进她的口鼻，让她窒息得快要死去。“杀了他的人从来不是我，是那些自诩名门正派的伪君子。他们早就觊觎青玄宗的灵脉，借刀杀人的把戏你也信了？”魔尊的声音又尖又哑，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然后呢？然后他们就站在一边，看着我‘杀死’沈清玄，再出来装好人，说什么‘替天行道’！”

她猛地上前，一把攥住阿雪的手腕，黑雾顺着阿雪的皮肤钻进她的经脉，迫使她抬头看向自己：“你不信？那我就让你看看，你的沈清玄，是怎么死的！”

话音落下，魔尊掌心浮现出一面黑色的水镜，镜中瞬间闪过混乱的画面——青玄宗的山门被炸毁，到处都是残肢断臂，修仙界的弟子们举着剑，眼神里满是贪婪和残忍，而沈清玄正护着几名宗门残部，浑身是血，却依旧挺直脊背。

突然，魔尊的身影出现在镜中，周身黑雾缭绕。沈清玄看到她的脸，瞳孔骤然收缩，瞬间忘了身后的危险，猛地冲上前将她护在身后，声音嘶哑却坚定：“阿雪！你怎么会在这里？快躲开！”

阿雪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呼吸瞬间停滞。她看着镜中的沈清玄，明明自己都已是强弩之末，却还在拼命护着“她”，哪怕那只是与她长得一样的魔尊。

“沈清玄，你以为你还能护着她？”修仙界的一名长老冷笑，抬手一挥，数道剑气朝着沈清玄和魔尊射去，“青玄宗私藏灵脉，勾结魔族，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沈清玄猛地转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剑气，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玄色道袍。他护着身后的“阿雪”，又将宗门残部往身后推了推，声音带着血腥味：“我青玄宗行得正坐得端，从未勾结魔族！你们想要灵脉，冲我来！”

“冲你来？”长老笑得越发残忍，“你以为我们真的怕你？今日借魔尊之手除了你，再毁掉青玄宗，谁会知道是我们做的？”

话音落下，长老朝着魔尊使了个眼色。魔尊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笑意，“修真界当真恶心啊！”抬手凝聚出一道黑色的魔鞭，猛地朝着沈清玄的后背抽去！

“噗——”沈清玄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踉跄着向前倒去。他难以置信地转过身，看着“阿雪”的脸，眼神里满是痛苦和疑惑：“阿雪……为什么？”

修仙界的弟子们趁机上前，剑气一道道落在沈清玄的身上。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只是死死地盯着魔尊，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你……真的是……魔尊吗？”

魔尊看着他狼狈的模样，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笑出来：“少年郎啊，你真是天真得可怜！”

沈清玄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却还是伸出手，颤抖着扯住魔尊的袖子，眼神里满是哀求，苦笑着：“阿雪，你告诉我，你可曾……哪怕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过我？”

魔尊猛地甩开他的手，语气冰冷又敷衍：“没有。”

这两个字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进沈清玄的心脏。他的手无力地垂下，身体缓缓向后倒去，眼睛里的光芒一点点熄灭，最后只剩下无尽的遗憾和不甘。随着“咚”的一声闷响，他重重地摔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声息。

水镜瞬间消散，宫殿里只剩下魔尊疯狂的笑声。

阿雪的瞳孔骤然收缩，心口的疼再次袭来，比剔仙骨时还要剧烈千万倍。

“不……不可能。”阿雪的声音微弱得像蚊蚋，“他们是修仙者，是名门正派，怎么会……”

“名门正派？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我的好妹妹你也太天真了。”魔尊松开手，一巴掌扇在阿雪脸上，力道大得让阿雪的嘴角渗出血来。她指着自己的脸，笑得眼泪直流，眼底的疯狂却越来越浓：“你看看我！我是魔！可我杀的都是该杀的人！那些披着道袍的东西，他们为了权力，为了利益，连一个想当大英雄的傻子都不放过！他们比我还魔！比我还疯！”

她抬手，黑雾化作锁链，死死缠绕在阿雪的手腕上，锁链上的倒刺深深扎进皮肉里，鲜血瞬间染红了锁链。魔尊凑到阿雪耳边，声音压低，带着蛊惑人心的疯狂，“你想想，若不是他们，沈清玄怎么会？若不是他们，你怎么会变成魔？若不是他们，你现在还在那个破道观里，等着他给你带杏吃的！你们会一直相伴彼此，一年两年甚至是一辈子！多好啊！”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在阿雪的心上反复切割。

那些温暖的记忆，将她的理智一点点撕碎。她的眼神开始变得浑浊，周身的魔气越来越浓郁，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流出血来也浑然不觉，甚至觉得那点疼，能让她稍微清醒一点。她不知道，一颗恨的种子，已经在她的心底悄然埋下，正被魔尊的话语和她的痛苦，一点点浇灌，疯狂地生根发芽。

“你想报仇吗？”魔尊又凑到阿雪耳边，声音甜得发腻，却带着彻骨的疯狂，“我可以帮你！我可以给你足够的力量，让你踏平修仙界，让那些伪君子一个个都死在你面前！我可以让你把他们的骨头碾碎，把他们的魂魄抽出来，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她的手划过阿雪的脸颊，指尖的黑雾带着寒意，却又让阿雪感到一丝诡异的诱惑。“我还可以帮你凝聚沈清玄的残魂，让他永远陪在你身边！就算他变成了鬼，变成了魔，也能陪着你！你再也不会孤单了！”

阿雪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理智在疯狂和清醒之间反复拉扯。她知道，魔尊是个疯子，是个彻头彻尾的魔鬼，跟着她，只会坠入更深的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可她更知道，这是她唯一的办法，唯一的机会。

“只要能替他报仇，只要能留住他……”阿雪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眼神里充满了疯魔的光，周身的魔气疯狂地翻涌，“我什么都愿意做！就算变成疯子，就算坠入地狱，我也愿意！”

“很好！很好！太好了！真不愧是我的好妹妹呢！”魔尊笑得越发疯狂，拍手叫好，声音尖锐得能刺破宫殿的屋顶，“从现在起，你就是我魔界的护法雪魅！我会让你成为修仙界和人界的噩梦！我会让那些你所痛恨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我会让他们跪在你面前，求你杀了他们！”

她抬手，黑雾小心翼翼地包裹着沈清玄的残魂，递到阿雪面前，眼底带着一丝诡异的贪婪：“拿着他，好好保管。只要你听话，我就不会伤害他的残魂，还会帮你一点点凝聚他的魂魄。可如果你不听话……”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笑得残忍：“我就把他的残魂一点点撕碎，让你永远都见不到他！让你体会什么叫做绝望哦！妹妹，你最好乖乖的哟！”

阿雪猛地接过残魂，紧紧抱在怀里，仿佛抱着全世界。残魂的温度很微弱，却让她感到无比的安心。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再也不是那个懵懂无知、只知道吃野果的阿雪了。从今往后，她只会是魔界的护法雪魅，是修仙界和人界的背叛者，是一个为了报仇，不惜与全世界为敌的疯子。

魔尊看着她的模样，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笑容，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很快，你就会发现，恨是多么强大的力量。你会亲手毁掉那些你曾经敬畏的东西，你会看着那些伪君子在你面前死去，你会觉得很开心，很痛快！”

她的声音带着蛊惑的力量，像毒蛇一样钻进阿雪的心里，让那颗恨的种子长得更快、更疯狂。“到时候，你就会明白，只有魔界，才是你真正的归宿！只有我，才是你唯一的依靠！我们要一起，把这个虚伪的世界，彻底毁掉！哈哈哈！”

魔尊的笑声在宫殿里回荡着，带着疯狂和残忍，震得屋顶的黑雾都在不断晃动。阿雪站在黑雾中，抱着沈清玄的残魂，眼神里充满了坚定和疯狂，周身的魔气越来越浓郁，像一个来自地狱的魔鬼。

她不知道，那颗恨的种子，很快就会在她的心底开花结果，让她彻底变成一个和魔尊一样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