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破碎的拼图

第二章 破碎的拼图

乐恩回到学校时，天色已经擦黑。深秋的风卷着落叶，在空旷的校园里打着旋儿，冷得人骨头疼。

她直奔论坛上提到的几个“受害者”宿舍而去。第一个女生叫李萌萌，是艺术系的，据说江敛骗了她三千块钱。

林薇站在女生宿舍楼下，犹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气给李萌发了条短信：“同学，关于江敛的事，我想跟你聊聊，可以吗？”

等了十分钟，手机没有任何回应。乐恩咬咬牙，又去了另一个男生的宿舍。男生叫赵磊，据说被江敛骗了五千块。

赵磊倒是很快下来了，他长得人高马大，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你是江敛的什么人？又来替他洗白？”

“我不是。”周乐恩连忙摆手，“我只是……只是想知道，他到底欠了你多少钱？是怎么欠的？”

赵磊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眼神里满是嘲讽：“怎么？你也被他骗过？现在想找同路人一起讨债？告诉你，晚了！他人都死了，债也烂了！”

“不是的，我……”

“别跟我废话！”赵磊不耐烦地打断她，“江敛就是个垃圾！表面装得清高，背地里到处借钱，说什么投资赚钱，结果全是骗人的！我那五千块，是我准备给我妈治病的！他倒好，拿着钱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最后还跳楼一了百了！这种人，死了都活该！”

赵磊越说越激动，引来不少路过的学生侧目。乐恩被他的气势逼得节节后退，脸色苍白。她想反驳，想说她认识的江敛不是这样的，但话到嘴边，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证据。

她默默地站在原地，直到赵磊骂骂咧咧地走了，才失魂落魄地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小乐恩几乎跑遍了所有被提到的“受害者”。但大多数人要么避而不见，要么就是像赵磊一样，对陈默充满了怨恨和鄙夷。

她试图去江敛住过的宿舍看看，却发现他的床位已经被清理干净，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铺位，仿佛他从未在这里住过。宿管阿姨告诉她，江敛平时很少回宿舍，东西也少得可怜，除了几本书和一个旧笔记本电脑，几乎没什么私人物品。

周乐恩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她开始怀疑，自己暗恋了三年的那个少年，难道真的是论坛上所说的那样，是个骗子吗？

一个雨夜，乐恩抱着从江敛宿舍“捡”到的、被宿管阿姨当作垃圾准备扔掉的旧笔记本电脑，坐在图书馆的角落里。她用自己那台老旧的二手电脑，费了很大力气才打开了他的电脑。

电脑里没有密码，空荡荡的，只有几个文件夹。一个是专业课的资料，一个是他画的一些素描（大多是建筑和风景，没有人物），还有一个加密的文件夹，名字叫“烬”。

乐恩尝试了很多密码，江敛的生日、学号、甚至是她自己的名字缩写，都不对。最后，她鬼使神差地输入了“白菊”两个字的拼音首字母“BJ”，文件夹竟然打开了。

里面只有一个文档，和几张照片。

文档的名字是《给未来的我》。

她的心脏狂跳起来，指尖颤抖着点开文档。

里面的内容很短，更像是一些碎片化的记录：

“今天又没忍住，去了那个路口，她好像在等公交……”

“借了赵磊的钱，他好像很着急，说阿姨生病了，一直催我……”

“把钱还了，去看望了阿姨，还好只是感冒，赵磊似乎不欢迎我……”

李萌萌的画很有灵气，她问我要不要一起参加比赛，我拒绝了……”

“失眠了，又梦到了那片海……”

“他们都觉得我很怪，没关系，本来就该一个人……”

“对不起……”

最后这三个字，写得很重，墨迹几乎要透纸而出。

乐恩看着这些简短的记录，眼泪再次模糊了视线。这确实是江敛的字迹，和他留在图书馆借阅卡上的签名一模一样。

他不是没有感情的骗子！

那几张照片，是同一个场景的不同角度。一片荒芜的海滩，沙滩上散落着一些贝壳，远处是灰蒙蒙的天空和翻涌的海浪。照片的拍摄时间跨度很大，从三年前到几个月前都有。

乐恩看着这些照片，一种强烈的直觉涌上心头——这里对江敛来说，一定很重要。

她立刻打开地图，搜索了附近所有的海滩。经过对比，她发现最符合的是城郊的一片废弃海滩，那里因为污染严重，早已无人问津。

第二天一早，周乐恩就坐上了去城郊的公交车。车子颠簸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那片荒芜的海滩。

和照片上一样，沙滩上布满了垃圾，海水呈现出一种暗沉的灰色，海风腥气扑鼻。她沿着海岸线慢慢走着，目光仔细地搜寻着。

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她在一块巨大的礁石后面，发现了一个被人刻意隐藏的痕迹。那里有一个小小的、被踩得很平整的空地，旁边还散落着几个啤酒罐和烟蒂。

乐恩的心猛地一跳，她走过去，在那块空地上仔细查看。突然，她的目光被一块半埋在沙里的东西吸引了。

她蹲下身，用手拂开上面的沙土——是一个黑色的笔记本，封面已经被海水泡得有些发皱，但上面的字迹还能辨认出来。

是江敛的笔记本。

她几乎是颤抖着翻开了笔记本。

里面的内容，彻底颠覆了她之前的所有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