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衍“嫂嫂,对不起……别打我了……”
微弱的求饶声带着哭腔,像根细针似的扎进沈知微耳膜。她眼前一片漆黑,后脑勺的钝痛几乎要将神经撕裂,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手里却攥着个硬邦邦、带着粗糙纹路的东西。
等视线渐渐聚焦,沈知微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身后是张吱呀作响的旧木凳,她半倚着斑驳的土墙,鼻尖萦绕着一股霉味混着泥土的腥气。而在她脚边三步远的地方,跪着个身形单薄的少年。
少年看着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身上的粗布衣裳洗得发白,补丁摞着补丁,袖口磨破了边,露出的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他皮肤是那种常年不见天日的冷白,衬得漏在外面的两条小臂上,新旧交错的疤痕格外刺眼。
新伤还在渗着暗红的血珠,皮肉翻卷着,沾了些尘土,看着就让人牙酸。
旧疤则是深褐色的,层层叠叠,有的是鞭痕,有的像是被棍棒抽打的淤青留痕,甚至还有几处像是被火钳烫过的圆疤,密密麻麻爬满了瘦弱的臂膀,触目惊心。
他垂着头,乌黑的碎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嘴唇,和微微颤抖的肩头。那模样,像只被暴雨淋透、走投无路的小兽,卑微又绝望。
而沈知微自己手里,赫然攥着一根半尺长的鞭子。鞭身是用粗麻绳拧成的,顶端还缠着几圈细铁丝,刚才想必就是这东西,在少年身上留下了新的伤口。
一股陌生的暴戾感还残留在四肢百骸,可看着少年那满身伤痕、瑟瑟发抖的模样,沈知微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手里的鞭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沈知微“嘶——”
她猛地捂住额头,尖锐的疼痛让她倒抽一口凉气,无数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进脑海,冲撞着她的意识。
沈知微“你先起来。”
沈知微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
地上的少年身形一顿,求饶的动作僵住了。他似乎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反应,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双藏在碎发后的眼睛。
那眼睛很黑,像浸在寒潭里的墨,此刻盛满了惊恐,却又在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像被惹急了的幼狼,哪怕身处绝境,也没完全熄灭骨子里的韧劲。
但那狠厉只是一闪而过,他很快又低下头,手指紧紧抠着地上的泥土,指节泛白,声音细若蚊蚋。
陆时衍“嫂、嫂嫂,我……我下次不敢了,你别生气……”
沈知微扶着额头,缓缓坐回凳子上,脑海里的记忆终于拼凑完整。
她穿越了。
穿到了一本她昨晚熬夜看完的古早虐文里,成了和她同名同姓的恶毒女配沈知微。
原身本是隔壁村匠户家的女儿,性子娇纵,却被贪财的二嫂以五两银子的价格,半骗半卖地送到了这里,嫁给了男主陆时衍的大哥陆长风。
成亲当晚,陆长风就被村里的猎户叫去山上打虎,说是为了给新媳妇挣份彩礼,结果一去不返,被老虎咬得尸骨无存。
原身刚嫁过来就成了寡妇,年纪轻轻守着空荡荡的土坯房,心里的委屈和不甘无处发泄,便把所有怨气都撒在了男主陆时衍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