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忌辰的祭祀大典,在皇宫太庙举行。晨光未亮,宫城便已戒严,禁军手持长戈分列道路两侧,神色肃穆。苏清鸢乘坐侯府马车驶入宫门,身着一袭素色宫装,裙摆绣着暗纹松竹,既符合祭祀的庄重氛围,又不失主母气度。
汀兰紧随其后,指尖悄悄攥着装有“醉魂香”的香囊,神色紧张。“公主,等会儿入宫,您一定要多加小心。”
苏清鸢微微颔首,目光沉静:“放心,按计划行事即可。记住,若看到暗卫发出的信号,便立刻想办法脱身,前往暖阁附近接应。”
马车停在太庙外,苏清鸢刚下车,便见韦皇后的仪仗迎面而来。韦皇后身着明黄色祭服,头戴凤冠,神色威严,目光扫过苏清鸢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苏清鸢依礼跪拜。
“起来吧。”韦皇后语气平淡,“今日是太后忌辰,祭祀之事容不得半点差错。你身为靖侯夫人,需谨守礼仪,莫要失了侯府与皇家的体面。”
“臣妾谨记娘娘教诲。”苏清鸢躬身应道,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韦皇后身后的李德全——他眼神闪烁,频频看向太庙东侧的暖阁方向,显然是在提防异动。
祭祀大典按流程进行,焚香、献爵、读祝文,一派庄严肃穆。苏清鸢站在侯府女眷之列,目光却暗中观察着四周。太庙内外守卫森严,韦皇后身边更是有四名贴身护卫寸步不离,想要接近她并让她吸入“醉魂香”,并非易事。
待仪式进行到“奠酒”环节,韦皇后需独自上前敬献美酒。苏清鸢抓住这个间隙,悄悄退到殿侧,装作整理裙摆,指尖微动,将香囊的绳结松开一丝,淡不可闻的香气悄然弥漫开来。
恰好此时,韦皇后奠酒完毕,转身走向殿侧休息。“苏清鸢,”她忽然开口,“哀家记得,你生母当年与太后交情匪浅,今日忌辰,你随哀家去暖阁为太后上柱香吧。”
苏清鸢心中一喜,正愁找不到接近暖阁的理由,韦皇后竟主动邀约。她躬身应道:“能为太后上香,是臣妾的荣幸。”
跟随韦皇后前往暖阁的路上,苏清鸢故意放慢脚步,与韦皇后并肩而行,让“醉魂香”的气息缓缓萦绕在她身边。韦皇后似乎并未察觉,只是沉声问道:“萧彻今日为何没来?祭祀大典这般重要的场合,他身为靖侯,竟敢缺席?”
“回娘娘,”苏清鸢从容应答,“萧彻昨日巡查军营时偶感风寒,今日晨起身体不适,怕失了礼仪,便托臣妾代为祭拜。他已在府中设了灵位,亲自诵经祈福。”
这是她与萧彻约定的托词,既为萧彻暗中调度军营争取时间,也能打消韦皇后的疑虑。
韦皇后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怀疑:“风寒?怕是另有图谋吧。”她顿了顿,语气骤然变冷,“苏清鸢,你老实告诉哀家,萧彻近日是否与朝中大臣有过密会?尤其是那些反对哀家的人。”
苏清鸢心中一凛,知道韦皇后并未完全信任她。她垂下眼帘,语气带着一丝委屈:“娘娘,臣妾说了,萧彻对臣妾冷淡疏离,府中之事极少与臣妾提及。臣妾每日深居简出,连府门都很少踏出,怎会知晓他是否与外人密会?”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暖阁门口。暖阁是太后生前常去的地方,如今改为供奉灵位的偏殿,由两名太监和四名禁军看守,守卫果然比太庙稍松。
“进去吧。”韦皇后率先踏入暖阁,屋内弥漫着檀香气息,正中央供奉着太后的灵位。她拿起三炷香,点燃后插入香炉,躬身祭拜。
苏清鸢趁机靠近,将香囊完全打开,放在袖中轻轻晃动。“醉魂香”的香气愈发浓郁,韦皇后祭拜完毕,转身时果然脸色微白,眼神有些涣散。
“娘娘,您怎么了?”苏清鸢故作关切地上前搀扶。
韦皇后挥了挥手,语气有些恍惚:“无妨,许是今日起得太早,有些头晕。”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指尖轻轻按压太阳穴,注意力明显不集中。
苏清鸢心中暗喜,知道“醉魂香”起作用了。她一边说着宽慰的话,一边暗中观察暖阁内的布局——灵位后方的墙壁上挂着一幅《松鹤延年图》,与李嬷嬷信中提及的“暖阁密室暗门”位置吻合。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闪过一道黑影,紧接着传来一声轻微的异响。是暗卫发出的信号!苏清鸢心中一动,故意提高声音:“娘娘,外面好像有动静,要不要让禁军去看看?”
韦皇后眼神一凝,刚想开口,却见李德全匆匆跑了进来,神色慌张:“娘娘,不好了!太庙方向传来异动,说是有刺客混入!”
“刺客?”韦皇后猛地站起身,头晕之感瞬间被惊怒取代,“怎么回事?禁军是干什么吃的!”
“奴婢不知,只是听闻有蒙面人闯入太庙,正在与禁军缠斗!”李德全躬身回道。
苏清鸢心中了然,这是萧彻安排的声东击西之计,目的是吸引大部分守卫的注意力,为暗卫打开密室创造机会。她故作惊慌地说道:“娘娘,太庙乃祭祀重地,怎会有刺客?您快派人去保护皇上和各位大臣!”
韦皇后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立刻吩咐李德全:“快,调遣太庙附近的禁军前去镇压刺客,务必保护好皇上!另外,加派人手守住暖阁,不准任何人靠近!”
“是!”李德全领命匆匆离去。
暖阁内的守卫被调走一半,只剩下两名太监和两名禁军。苏清鸢看着韦皇后依旧有些涣散的眼神,知道不能再等。她趁韦皇后转身吩咐禁军的间隙,悄悄朝着灵位后方移动。
“苏清鸢,你在干什么?”韦皇后突然回头,目光锐利地看向她。
苏清鸢心中一紧,立刻躬身道:“臣妾见灵位前的香炉灰满了,想帮娘娘清理一下。”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够《松鹤延年图》的画轴。
“不必了!”韦皇后厉声喝止,“这里有太监伺候,轮不到你动手!”她起身朝着苏清鸢走来,眼神中满是怀疑,“你今日神色不对,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暖阁的窗户突然被撞破,两名黑衣暗卫飞身而入,手中握着短刀,直扑守卫的禁军。禁军猝不及防,立刻拔刀迎战,暖阁内瞬间陷入混乱。
“有刺客!保护娘娘!”太监们尖叫着缩在角落。
韦皇后吓得脸色惨白,转身就想往外跑,却被苏清鸢一把拦住。“娘娘,外面危险,不如在暖阁内暂避!”苏清鸢语气急切,实则牢牢挡住了她的去路。
暗卫与禁军的打斗十分激烈,很快便将两名禁军解决。其中一名暗卫朝着苏清鸢点头示意,立刻转身走向灵位后方,伸手推动画轴——只听“咔哒”一声轻响,墙壁缓缓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密室入口。
“你……你们果然是一伙的!”韦皇后终于反应过来,眼神中满是惊怒,“苏清鸢,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勾结刺客闯入皇宫!”
苏清鸢冷笑一声,不再伪装温顺:“胆子?比起娘娘当年害死我生母、构陷萧家的胆子,臣妾这点胆量,又算得了什么?”
她话音刚落,暗卫已从密室中取出一个紫檀木匣,正是苏清鸢生母的陪嫁!暗卫将木匣递给苏清鸢,躬身道:“夫人,任务完成,我们该走了!”
苏清鸢接过木匣,指尖触及冰凉的木质,心中百感交集。这木匣中藏着生母的冤屈,也藏着韦氏的罪证,今日终于得见天日!
“想走?没那么容易!”韦皇后突然从发髻上拔下一支金簪,朝着苏清鸢心口刺来。她虽中了“醉魂香”,但被逼到绝境,竟爆发出惊人的力气。
苏清鸢早有防备,侧身避开,同时抬手将木匣交给身边的汀兰:“带着木匣,立刻走!”
汀兰接过木匣,不敢耽搁,跟着另一名暗卫朝着窗户方向跑去。韦皇后见状,想要追赶,却被苏清鸢死死缠住。“娘娘,你的对手是我!”
暖阁外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显然是韦皇后派来的援兵到了。暗卫护着汀兰顺利脱身,转头对苏清鸢道:“夫人,快走!”
苏清鸢看着步步紧逼的韦皇后,又看了看越来越近的援兵,心中一狠,抬手将袖中的“醉魂香”全部倒在韦皇后面前。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韦皇后吸入过多,眼神立刻变得涣散,脚步踉跄,险些摔倒。
“苏清鸢……你……”韦皇后话未说完,便浑身发软,瘫倒在地。
苏清鸢趁机转身,跟着暗卫从窗户跳出,融入宫外的晨雾之中。身后传来禁军的呼喊声和追赶声,但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带着木匣,找到萧彻,揭露韦氏的罪行!
马车早已在宫外僻静处等候,苏清鸢上车后,立刻打开紫檀木匣。木匣内铺着红色锦缎,里面放着一封书信和一个小瓷瓶。书信是苏清鸢生母的亲笔,详细记录了韦氏当年为了争宠,暗中对她下毒的经过;而瓷瓶中,则装着当年下毒所用的毒药残渣。
“公主,找到了!终于找到了!”汀兰看着书信和瓷瓶,激动得热泪盈眶。
苏清鸢抚摸着书信上熟悉的字迹,眼眶也泛起湿润。生母的冤屈,今日终于可以洗刷!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坚定:“走,去找萧彻!韦氏的好日子,到头了!” 马车疾驰而去,朝着城外军营的方向驶去。
苏清鸢知道,接下来便是最后的对决——她要拿着这份铁证,联合萧彻,将韦氏的罪行公之于众,让她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