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悟

苏挽坐在咖啡厅的角落，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樱花胸针。窗外晨光斜照进来，在她手边的手机屏幕上投下一道细长的阴影。匿名短信静静躺在屏幕上：“你以为他是受害者？可你知道他父亲是谁吗？”

她盯着那行字，指尖在屏幕边缘轻轻刮过，留下一道淡淡的划痕。

服务生端来一杯美式咖啡，奶沫在杯口旋出一个空洞的漩涡。她低头看着那杯咖啡，眼神平静得近乎冷淡，可指节却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您的美式。”服务生轻声说。

苏挽点头，没说话。

她拿起手机，点开浏览器，输入“马嘉祺 父亲”。

搜索结果加载得很慢，进度条一圈圈转着。她抿了一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第一条有效新闻弹出来：《2014年XX集团董事长涉嫌非法集资被调查》。

配图是张泛黄的老照片，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在签署文件。他的侧脸，和马嘉祺有七分相似。

苏挽的手指猛地一顿。

心跳漏了一拍。

她继续往下翻，更多旧闻浮现出来——

“马家当年卷入金融诈骗案，涉案金额超百亿。”

“马氏集团破产后，董事长之子马嘉祺疑似改名换姓重新起步。”

“马母因病去世，葬礼低调举行，现场仅数人出席。”

她闭了闭眼，喉头有些发紧。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天在医院，她站在病房外，看见马嘉祺的母亲安静地躺在床上，胸前别着一枚樱花胸针。那枚胸针，和她自己收藏的那枚一模一样。

她当时没多想。

现在回想起来，一切似乎早有伏笔。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拨号键。

电话响了几声，传来母亲打哈欠的声音：“小挽？这么早？”

苏挽顿了顿，声音平稳：“妈，你记得当年医院有个姓马的富豪病人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翻动老相册的沙沙声。

“是不是那个小儿子……”母亲低声说，“就是那个总跟着妈妈来看病的小男孩？”

苏挽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

“嗯，是他。”

母亲忽然压低声音：“他母亲就是在我们医院走的，这事当年闹得挺大。听说他们家因为经济问题，最后破产了，还欠了一屁股债。”

“……”苏挽没说话。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母亲疑惑地问。

“没什么。”她嗓音轻得像风，“就是想起一些事。”

挂断电话时，她盯着咖啡杯沿残留的唇印，像是一道凝固的血痕。

她终于明白了。

林芷瑶不是凭空捏造那些照片，而是早在她认识马嘉祺之前，就已经计划好了这一切。

她以为自己是在和一个误会抗衡，实际上，她面对的是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

她站起身，将咖啡杯推到桌角，金属勺子磕在瓷杯边缘发出一声轻响。

办公室里，丁程鑫正坐在会议桌对面，公文包打开，合同摊在桌上。

“我接下这个项目。”她说。

丁程鑫抬眼看了她一眼，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我就知道你会答应。”

苏挽没有回应，只是将手中的樱花胸针轻轻移到合同封面上，金属撞击桌面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这个预算……我会想办法做到。”她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丁程鑫靠在椅背上，目光温和：“我相信你。”

窗外飘过一片银杏叶，撞在玻璃上又滑落，像是谁心头的一滴泪。

苏挽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城市天际线。

阳光洒在她身上，但她的心，早已不再属于过去。

苏挽站在窗前，手指搭在玻璃上。指尖的温度很快被寒意吞没。

她想起昨夜那个电话。母亲说：“他母亲就是在我们医院走的。”

她当时没问“怎么走的”。

现在想来，那晚医院的走廊太安静了，连脚步声都像踩在棉花里。马嘉祺的母亲躺在病床上，脸色比被单还白。她记得那枚胸针，银质的，边角磨得发亮。

和她现在戴着的这枚，一模一样。

她转身坐回办公桌前，打开抽屉，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小时候的她，穿着病号服，站在医院花园里。身后站着一个女人，头发已经掉光了，戴着条浅粉色的头巾。

那是她的主治医生，也是她母亲的好友。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小挽，要坚强。”**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然后把照片放回抽屉，合上时发出一声闷响。

办公室门被人敲响。

她抬头，看见丁程鑫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沓文件。

“你还没下班？”他问。

“刚忙完。”她说。

他走进来，把文件放在桌上。“这个项目，我需要你亲自跟进。”

她看着文件封皮上的字样：**“星海商业中心品牌策划案”。**

“预算紧张。”她翻了几页，“场地费用超支了百分之十五。”

“我知道。”他靠在桌边，“但这是唯一能压过马嘉祺的机会。”

她顿了顿，手指停在纸面上。

“你怎么确定我会接？”

他笑了，眼神却很认真：“因为你比谁都清楚，有些事不是误会，而是选择。”

她没说话。

窗外又飘过一片银杏叶，贴着玻璃缓缓滑落。

她忽然想起昨天那通电话。

母亲最后说：“当年那家人，欠了不少债。听说后来连房子都卖了。”

她当时没追问。

现在想来，马嘉祺为什么会出现在她面前？为什么总是那么小心？为什么从不提家里的事？

她终于明白了。

林芷瑶不是凭空捏造那些照片。

她是早就知道，马嘉祺的身份，本就不该存在。

她合上文件，抬头看他：“我要改方案。”

“嗯。”他点头，“你说怎么做，我就配合。”

她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马克笔，在上面写下几个关键词：

**“品牌重塑、情绪营销、高性价比传播。”**

她转头：“我们要让星海成为话题，不是靠钱，是靠人。”

他看着她，眼神变了。

“你变了。”他说。

她笑了笑，笑容冷而清晰：“我只是，终于看清了一些事。”

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低头看，是马嘉祺发来的消息：

**“小挽，我有话要说。”**

她盯着那句话，指尖悬在屏幕上。

然后，她按了删除。

“走吧。”她把文件递给他，“我们还有事要做。”

丁程鑫接过文件，点了点头。

他们一起走出办公室，电梯缓缓下行。

玻璃幕墙外，城市的灯火一盏接一盏亮起。

苏挽望着脚下流动的光影，眼神平静。

但她知道，她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苏挽了。

苏挽站在电梯里，看着楼层数字一点点跳动。丁程鑫站在她旁边，一言不发。电梯门打开时，她率先走了出去，风卷着落叶擦过她的鞋尖。她脚步一顿，看见前方马嘉祺靠在车边，双手抱胸。他抬头看她走来，眼神复杂。

“小挽。”他开口，声音有些哑，“我们谈谈。”

苏挽没停下脚步，只淡淡扫了他一眼：“我现在很忙。”

他伸手想拦，却被丁程鑫挡下。两人交错而过，谁都没再回头。

夜风吹起苏挽的衣角，她快步走向地铁站，心跳却始终平稳。她知道，有些路，她已经不会再走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