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挽坐在床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最新收到的快递。纸箱已经拆开,里面是一沓照片。最新的那张上,马嘉祺扶着一个醉醺醺的女人走出酒吧,两人靠得很近。她眯起眼,盯着女人的脸——是林芷瑶。
窗外传来救护车鸣笛,刺耳的声音划破清晨的宁静。苏挽的手指抚过照片边缘,它们和那张童年合影有着相同的泛黄质地。她突然想起什么,翻出手机相册,找到一张医院监控截图。那是林芷瑶穿着浅蓝色连衣裙走进病房的画面。
照片里的女人也穿着同样的裙子。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这不是偶合,这是有预谋的伪造。但为什么?为了让她误会马嘉祺,还是……另有隐情?
阳台传来轻微响动,她抬头看去,窗帘缝隙透出暖黄的光。夜色已深,楼下的灯一盏接一盏熄灭。她数着心跳,直到那盏灯突然熄灭。黑暗中,她看见阳台闪过一道红光。是烟头?还是相机闪光灯?
医院走廊再次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马嘉祺冲进ICU病房,监护仪的滴答声比任何时候都清晰。母亲的手搭在他掌心,比往常更凉。“病人出现了室性早搏。”护士说。他低头看着病床上的人,喉咙发紧。床头柜摆着母亲最爱的樱花胸针,和他在苏挽抽屉里见过的那枚一模一样。
他记得那天在咖啡馆,苏挽指着照片质问他:“你怎么知道是假的?”他当时脱口而出,却从未深想。现在回想起来,那个笑容甜美、举止得体的林芷瑶,是否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这一切?
“你到底想怎样?”他站在护士站前,声音压得极低。林芷瑶正低头整理病历本,闻言抬起头,眼神清澈无辜。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轻声说,“我只是关心你。”
马嘉祺盯着她,第一次发现这双眼睛里藏着自己从未见过的东西。他想起小时候,母亲总说林芷瑶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们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看樱花。那张童年合影里,女孩笑得灿烂,胸前别着一枚樱花胸针。
可那不是苏挽。
他转身离开,脚步沉重。走廊尽头,月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他忽然明白,有些真相,或许比误会更让人痛苦。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办公室,丁程鑫推开会议室大门时,苏挽正在整理投影仪。她的动作熟练而冷静,仿佛昨晚的风波从未发生过。
“苏总监。”他轻轻敲了敲门框,“可以借你几分钟吗?”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点头示意请坐。丁程鑫走到会议桌前,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合同,推到她面前。“这是我们公司新签的品牌代言项目,我想请你来担任主策划。”
苏挽翻开合同,目光扫过几页内容,眉头微皱。“这个预算……不太现实。”
“我知道。”丁程鑫靠在椅背上,目光温和,“但我相信你能做到。”
她合上合同,抬头看他:“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唯一一个能让这个品牌焕发生命力的人。”他顿了顿,补充道,“我欣赏的是现在的你。”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苏挽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合同边缘。她想起昨夜的照片,想起马嘉祺冲进ICU时的模样,想起林芷瑶在咖啡馆说的话。她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可每次看到他,心脏还是会隐隐作痛。
电梯门缓缓打开,苏挽走进去,按下楼层按钮。她刚站定,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马嘉祺走了进来,站在她斜后方。
两人之间隔着半米的距离,却像隔着整个世界。
“苏挽……”他开口。
“我不想听。”她打断他,语气平静得不像话。
电梯缓缓上升,数字一个个跳动。马嘉祺看着镜面中的她,那张脸依旧清冷,却比从前多了几分疏离。他忍不住伸出手,想抓住她的手腕。
她迅速退开,背靠在电梯壁上,与他对视。“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
电梯门开了,她快步走出去,留下马嘉祺一人站在原地。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还残留着她的体温,可人已经走远。
林芷瑶站在镜子前,轻轻擦拭口红。她的妆容精致,嘴角含笑,可眼神却冷得像冰。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上显示一条信息:“目标已动摇。”
她对着镜子轻笑:“游戏才刚开始呢。”
镜中倒影浮现马嘉祺与苏挽的身影,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知道,只要再加把火,那点信任就会彻底崩塌。
她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条新的匿名短信:“你以为他是受害者?可你知道他父亲是谁吗?”
发送键亮起,屏幕归于黑暗。
苏挽把咖啡杯往桌角推了推,金属勺子磕在瓷杯边缘发出一声轻响。她低头看着合同上的签名栏,指尖停在“苏挽”两个字上方。
丁程鑫没有催她,只是静静坐在对面。会议室里只有空调出风口轻微的嗡鸣,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细长的阴影。
“我需要考虑一下。”她说。
丁程鑫点头:“当然。”他站起身,公文包搭扣轻轻一扣,“等你决定了告诉我。”
苏挽送他到门口,两人站在走廊上,人群从身边匆匆走过。她闻到他身上的香水味,清冽、干净,不像是随便喷的。
“为什么选我?”她问。
丁程鑫看了她一眼:“因为你值得。”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她看见他回头笑了笑。那笑容让她心里泛起一阵说不清的情绪。
回到办公桌前,手机亮了一下。匿名短信跳出来:
“你以为他是受害者?可你知道他父亲是谁吗?”
她盯着屏幕,手指悬在删除键上。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远处写字楼的灯光像星星一样亮起。
手机再次震动。
这次是马嘉祺的电话。
她没有接。
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她坐回座位,继续翻看合同。纸张在指尖滑过,冰凉又安静。
医院的夜班护士换了新的一批,走廊尽头的自动贩卖机亮着微弱的光。
马嘉祺靠在墙上,手里握着一瓶水。林芷瑶刚离开,她的白大褂擦过他的手臂时带起一阵风。
“你到底想怎样?”他问空气。
没人回答。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水瓶,指节发白。母亲的心跳监测仪还在滴滴作响,像一根看不见的线,把他绑在这里。
他想起小时候,母亲总牵着他的手去医院儿童病房。那时候他不懂为什么要去那里,直到后来才知道,那是为了让他学会“共情”。
“你和苏挽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吧?”林芷瑶刚才问他。
他没回答。
她笑了:“我知道你不想伤害她。但有时候,真相比谎言更伤人。”
他说不出话来。
现在他站在走廊尽头,看着自己的影子被灯光拉得老长。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她——那个叫苏挽的女孩,那个他以为熟悉到骨子里的人。
她真的会做那样的事吗?
他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是她最后离开时的样子。电梯门开,她头也不回地走出去,背影干脆利落,像是彻底斩断了什么。
他忽然感到一阵空虚。
林芷瑶站在镜子前,摘下耳环,轻轻放在梳妆台上。
她拿起手机,点开相册,一张照片弹出来——是苏挽昨天走进公司时的画面。她放大她的脸,嘴角扬起一个弧度。
“你终于开始怀疑他了,对吗?”她在心里说。
手机震动,新消息提示。
“目标情绪波动明显,是否继续推进?”
她按下回复键,只写了一个字:“等。”
镜子里的她微微一笑,眼神却冷得像刀。
游戏才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