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是在深海里漂浮，周围是冰冷的黑暗。
我以为这就是终结了。
可下一秒，一股强大的、不容抗拒的电流猛地刺穿了我的灵魂！比之前任何一次惩罚都要剧烈，仿佛要将我彻底撕碎。
【警报！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即将消失！】
【强制启动紧急预案！】
【绑定解除程序中止！】
【能量逆流……错误……错误……】
系统尖锐的电子音变得混乱不堪，像是受到了某种巨大的干扰。
【检测到未知外部能量介入……诊断书……癌症晚期……逻辑冲突……重新计算宿主生存价值……】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成了一个战场，系统原本要抽离的能量，与一股从心脏深处涌出的、冰冷而沉寂的力量疯狂冲撞。那是我早已被病魔侵蚀的生命本源。
【计算完毕！宿主存在“异常死亡”风险，将导致任务评价永久性污点！】
【最高优先级变更：维持宿主基本生命体征！】
【惩罚模式强制覆盖为：生命维系模式！】
那股撕扯灵魂的剧痛骤然减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被强行禁锢在破碎躯壳里的束缚感。我依旧能感觉到生命在流逝，但速度被极大地延缓了，像是一根被拉长至极限的橡皮筋，随时会断裂，却又诡异地维系着。
原来，连死亡，都不是我能自由选择的吗？
5
外界的声音像是隔着厚重的水层，模糊地传来。
先是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一个女人刺耳的尖叫划破了空气：“啊——！有人晕倒了！”
“是那个一直跟着顾学神的女孩！”
“她怎么了？脸色好可怕！”
“没有呼吸了吗？！”
骚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迅速扩散开来。掌声和欢呼声戛然而止，无数道目光从相拥的顾言屿和苏雨晴身上，惊愕地转向我这个阴暗的角落。
我能感觉到有人围了过来，脚步声杂乱。
“让开！都让开！我是医生！”一个沉稳的男声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一双手探了我的鼻息，又迅速按压在我的颈动脉上。短暂的停顿后，那声音带着凝重：“脉搏非常微弱！快叫救护车！”
6
顾言屿应该还抱着他的玫瑰和美人吧？
我混沌的脑海里，竟然闪过这个念头。
然后，我听到了他熟悉的脚步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和……烦躁？他拨开人群，走了过来。
“林晚？”他的声音就在我的头顶上方，依旧带着那份惯有的、居高临下的不耐烦，“你又想玩什么把戏？起来！”
他甚至用脚尖，轻轻碰了碰我的小腿。
那一刻，心脏的绞痛似乎都停滞了一瞬，被一种更深的、冰寒彻骨的悲哀取代。看啊，这就是我用了十年去仰望的人。在我“生死不明”的时刻，他的第一反应，竟是我在“耍花招”。
“这位同学！”那位医生厉声喝止了他，“请你放尊重一点！她的情况非常危险！”
“危险？”顾言屿嗤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医生，你不知道她。她为了引起我的注意，什么戏码都演得出来。低血糖、胃痛……这次倒是升级了。”
他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刺穿了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尊严。
7
就在这时，一个记者为了寻找最佳拍摄角度，几乎是趴在了地上，闪光灯亮起的瞬间，他忽然惊疑地“咦”了一声。
他的镜头，正好对准了我外套口袋滑落出来的那张纸。
诊断书上，【恶性肿瘤晚期】、【预计生存期不超过30天】等加粗的黑体字，在惨白的灯光和相机镜头的捕捉下，显得无比刺眼！
“癌症……晚期？”那记者失声喃喃，声音不大，但在此刻寂静紧绷的氛围里，却清晰得如同惊雷！
“什么？”
“癌症晚期？！”
“谁？那个晕倒的女孩吗？”
窃窃私语声瞬间变成了震惊的浪潮。
有人立刻举起手机，疯狂地对准那张诊断书和我苍白如纸的脸拍摄。
“轰——！”
我清晰地感觉到，顾言屿那原本带着不耐烦和嘲讽的气息，猛地一滞。即使闭着眼睛，我仿佛也能“看”到他脸上那副笃定面具瞬间碎裂的样子。
惊愕？难以置信？或许还有一丝……慌乱？
8
“不可能……”我听到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他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似乎想看得更清楚，或者……想确认那是不是我伪造的又一个“道具”。
但那位医生动作更快，他小心地将诊断书完全抽出来，快速浏览了一遍，然后抬起头，看向顾言屿的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愤怒和鄙夷。
“顾言屿同学，是吗？”医生的声音冷得像冰，“这位叫林晚的女孩，是晚期癌症患者！你刚才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在对一个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病人进行最恶毒的侮辱！”
医生举起那张诊断书，面向周围所有的人和那些闪烁的镜头，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高昂：
“你们都看清楚了！这不是什么把戏！这是命！是一条活生生、即将被病魔和被……被冷漠逼死的年轻生命！”
聚光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完全聚焦在了我的身上。
只是，是以这样一种惨烈的方式。
顾言屿僵在原地，脸色在刺目的灯光下，一点点变得惨白。他手中那束准备送给苏雨晴的玫瑰，娇艳欲滴，此刻却像极了讽刺的鲜血，红得刺眼。
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由远及近。
混乱中，我感觉到自己被小心翼翼地抬上了担架。
在陷入彻底昏迷的前一秒，我唯一的念头是：
顾言屿，这束聚光灯，够亮了吗？
足以照亮你通往……“地狱”的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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