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出租车刚拐进污水处理厂所在的城郊公路，车窗就被一股腥臭的黑雾糊住——那是混杂着工业废水、腐烂污泥和浓得化不开的怨气的浊雾，比青山村废弃矿场的煞气还要浓烈数倍。司机吓得猛踩刹车，脸色惨白：“这……这是什么东西？邪门了！”

万狂推开车门，黑色冲锋衣在浊雾中猎猎作响。青铜令牌在掌心灼热如焰，不仅是预警，更是兴奋——它感应到了老对手的气息，正是当年被第一任持牌者打散、却残留了一缕本源在矿场废水里的“矿煞”。这邪祟靠工业污染滋养，靠枉死者的怨气壮大，当年害死他父母的矿场承包商，不过是被它蛊惑的傀儡。

污水处理厂的铁门锈迹斑斑，虚掩着。厂区里一片死寂，只有废水流淌的“咕嘟”声，混合着若有若无的哀嚎。万狂踏进门的瞬间，地面突然剧烈震颤，一条由污泥和黑雾凝聚而成的巨蟒猛地从地下窜出，蛇口张开，露出密密麻麻的獠牙，里面缠绕着十几个昏迷的工人——他们是附近工地的农民工，被矿煞拖来当养料。

“镇魔司的小鬼，倒追着本座来了？”矿煞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铁板摩擦，刺耳难听，“当年你父母的魂魄，可是被本座一点点吞噬的，滋味真是不错。”

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尖刀，刺穿了万狂所有的平静。他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浊雾都被冻得凝滞，眼神里翻涌的杀意几乎要化作实质：“今天，我不仅要灭了你，还要扒了你的本源，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矿煞巨蟒发出一声咆哮，猛地扑了过来，蛇口喷出的黑雾带着强腐蚀性，地面瞬间被蚀出一个个坑洞。万狂不退反进，掌心令牌红光暴涨，化作一把丈长的青铜剑，剑身上刻满了镇魔司的符文，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铛！”

青铜剑与矿煞巨蟒的头颅相撞，火花四溅。矿煞没想到这代镇灵使的力量如此强横，吃痛之下连连后退，蛇身撞断了旁边的水泥管道，污水混合着污泥倾泻而出，却被令牌的红光挡在万狂三尺之外，沾不到他分毫。

“你以为就凭你，能打得过本座？”矿煞嘶吼着，蛇身分裂出无数条细小的黑影，正是当年被它吞噬的冤魂所化，“这些魂魄，都成了本座的傀儡，你敢杀吗？杀了他们，就永远无法轮回！”

那些黑影朝着万狂扑来，每张脸上都带着痛苦的扭曲，正是青山村的村民、矿场的工人，还有……他父母模糊的身影。

万狂眼神一凛，却没有丝毫犹豫。青铜剑横扫，红光如瀑，但剑锋掠过黑影时，却没有伤其分毫，反而将缠绕在他们身上的黑雾斩断。“你们的仇，我来报。”他的声音穿透浊雾，传入每个冤魂耳中，“现在，随我杀回去！”

被净化的冤魂们像是听到了召唤，眼神恢复清明，纷纷转身扑向矿煞。他们虽然力量微弱，却能精准地攻击矿煞的弱点——那些凝聚了罪业的黑斑。矿煞没想到万狂竟然能策反它的傀儡，顿时暴怒，蛇身疯狂扭动，想要吞噬那些冤魂。

万狂抓住机会，纵身跃起，青铜剑直指矿煞的七寸——那里是它的本源所在，一团漆黑如墨的核心，里面还嵌着半块破碎的玉佩，正是他母亲当年戴在身上的遗物。

“不！住手！”矿煞发出凄厉的惨叫，想要躲闪，却被无数冤魂死死缠住。

青铜剑稳稳刺入矿煞的本源核心。“噗嗤”一声，黑雾如潮水般喷涌而出，矿煞的身体开始崩溃、消散。万狂握住那半块玉佩，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像是母亲的手在轻轻抚摸他的脸颊。

“爸，妈，仇报了。”他低声呢喃，眼眶微热，却没有落泪。

矿煞的惨叫声越来越弱，最终彻底消散在空气中。那些冤魂化作一道道白光，朝着天空飞去，在万狂头顶盘旋三圈，像是在道谢，然后渐渐消失——他们终于得以解脱，轮回转世。

万狂收起青铜剑，落在地面。十几个农民工缓缓醒来，眼神迷茫，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毫无记忆。他走到他们身边，指尖弹去一道道白光，驱散了他们身上残留的煞气：“这里危险，赶紧离开。”

农民工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本能地感觉到恐惧，纷纷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污水处理厂。

万狂握着那半块玉佩，站在空荡荡的厂区里。青铜令牌传来一阵温和的光芒，修复着玉佩上的裂痕。他知道，矿煞虽然死了，但事情还没结束——矿煞能在污水处理厂复苏，说明这里的污染问题早已根深蒂固，背后一定有企业在非法排污，甚至可能与当年的矿场势力有关联。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李锐发来的短信：“万先生，刚接到举报，滨海市最大的化工企业‘宏远化工’长期偷排工业废水，污水处理厂是他们的掩护，而且我们查到，宏远化工的董事长，就是当年青山村矿场承包商的儿子！”

万狂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握着玉佩的手指微微收紧。

原来如此。

当年的承包商虽然死了，但他的儿子继承了家业，不仅没有悔改，反而变本加厉，用更隐蔽的方式污染环境、积累罪业，甚至无意间滋养了矿煞的复苏。

这笔账，自然也要算清楚。

他收起手机，转身朝着宏远化工的方向走去。浊雾渐渐散去，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却照不暖他眼底的寒意。青铜令牌在掌心跳动，像是在呼应着他即将到来的杀伐。

宏远化工的总部大楼矗立在城市边缘，烟囱里冒着黑色的浓烟，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化学气味。那里，不仅有污染环境的罪恶，还有当年遗留的血债。

万狂的脚步坚定，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罪恶的心脏上。他知道，接下来的战斗，可能会遇到更强大的对手，甚至可能暴露镇魔司的存在，但他无所畏惧。

因为他是万狂，是父母的复仇者，是镇魔司的镇灵使，是人间罪恶的终结者。

他要让宏远化工的董事长，付出比矿煞、比林浩、比李建军更惨痛的代价。

夕阳落下，夜色渐浓。宏远化工的大楼灯火通明，像是一座等待被清算的罪恶堡垒。而万狂的身影，正一步步靠近，带着无敌的力量和决绝的杀意，准备掀起一场席卷整个滨海市黑暗势力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