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浓雾里颠簸前行，仪表盘的蓝光忽明忽暗。SD卡上跳动着数字：清除协议倒计时：01:57:23。我死死攥着方向盘，指节发白。车载电台突然切换成老旧新闻频道，播报声带着电流杂音：“三年前，网文作者林川因抄袭丑闻跳楼自杀……”我一脚踹向中控台，屏幕闪烁几下，又恢复正常。
“你该消失了。”机械女声从音响里传出，像是A-01的声音。
我把车拐进一条小巷，四周都是破败的楼宇，玻璃碎了一地。后视镜里，我的脸苍白得吓人，眼神里全是血丝。副驾驶上的口红痕迹还在，茉莉花香混着血腥味，让我胃里一阵翻腾。
导航突然自动跳转，显示出一个新地址：“棋子养成计划终端——废弃医院停车场”。我咬牙，一脚踩下油门，车子冲了出去。
停车场里黑漆漆的，只有几盏应急灯发出微弱的蓝光。轮胎碾过地面碎玻璃，发出刺耳的声响。我下了车，手里紧紧握着SD卡，心跳快得几乎要跳出喉咙。
后备箱自动弹开，里面躺着一个牛皮信封，上面写着：“A-02专属读取权限”。字迹熟悉得让我心惊——是我父亲的笔迹。
我颤抖着手撕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纸条：
“你的童年记忆存在37%偏差，建议执行记忆碎片比对程序。”
我猛地抬头，四下无人。手机突然震动，是苏婉清的来电。
“林川！”她的声音急促，背景有机器运转的嗡鸣，“别相信任何记忆，什么都别信！”
“什么？”我皱眉，“你早就知道这些事？你到底是谁？”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接着传来“嘟——”的一声，通话断了。
我盯着手机，心跳如擂鼓。地图APP全变成了空白区域，仿佛整个世界都把我抛弃了。
我沿着楼梯往下走，直觉告诉我，答案就在地下。每一层楼都破败不堪，墙上的霉斑像一张张扭曲的脸。到了地下三层，空气变得潮湿，还有股腐烂的味道。
一间昏暗的房间出现在眼前，里面摆着一台老式终端机。我将SD卡插入接口，屏幕闪烁几下，画面出现了。
画面一亮，我差点跌坐在地上。
那是A-01和一个年轻的苏婉清。他们站在实验室里，神情严肃。日期显示是2020年5月。
“情感操控成功率预测模型已更新。”A-01说，“目标林川的情感波动曲线趋于稳定，可进入下一阶段。”
年轻的苏婉清点头，眼神冷得不像她平时的样子：“启动‘棋子养成计划’第三阶段，让他彻底依赖我。”
我瞪大眼睛，胸口像被重锤击中，喘不过气来。
屏幕继续播放，出现一系列文件夹名称：
林川人生轨迹模拟沙盘情感操控成功率预测模型记忆植入反馈报告苏婉清角色扮演记录
我颤抖着手点开“记忆植入反馈报告”，上面写着：
“实验体A-02记忆同步率98.7%，情感绑定完成度99.3%。建议进行最终测试。”
“这不是真的……”我喃喃自语，但内心已经动摇。
屏幕突然变成红色警告框：
检测到高危记忆觉醒倾向，启动B方案应急预案。
我猛地砸下终端机，电路爆出火花。火光中，屏幕上最后一句话清晰可见：
真正的林川，从未重生。
我踉跄后退，撞到墙上。通风管道传来金属碰撞声，脚步声由远及近。
“你只是最成功的替代品。”A-01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我猛地转身，他正站在我身后，手里拿着一支注射器，针头闪着诡异的蓝光。
“现在，该进行阶段性休眠了。”他冷冷一笑，缓缓逼近。
我往后退，背抵着墙，无处可逃。
“你们……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我嘶哑地问。
A-01没有回答，而是伸手想把注射器扎进我脖子。
我猛地侧身，挣脱了他的手。我们扭打在一起，拳头砸在他脸上，他也回敬我一拳，打得我鼻血直流。
“你以为你能逃得掉？”A-01低吼，“你只是个失败的实验体，连真正的林川都不是！”
我咬牙，死命挣扎。就在这时，楼梯口传来脚步声。
我抬头一看，心脏瞬间凉透。
是苏婉清。
她站在那儿，脸上满是泪水，却没有上前阻止。
“A-01……”她轻声喊了一句，眼神里透着复杂的情绪。
“你知道多少？”我嘶吼。
她没说话，只是缓缓低下头。
A-01趁机将注射器扎进我肩膀。我痛呼一声，身体开始发麻，意识逐渐模糊。
我踉跄着往后退，摔倒在地。SD卡从口袋滑落，蓝光映在地上，照出我用尽最后力气写下的两个字：
为什么……
我看着苏婉清，眼里满是不敢置信。她的眼泪滴落，却依然没有动。
A-01走过去，和她一起抬起我。
“对不起……”她低声说。
我眼前一黑，意识彻底陷入黑暗。
[未完待续]我躺在冷硬的金属台上，天花板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鼻腔里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混杂着某种铁锈味。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勉强睁开一条缝，看到A-01站在操作台前，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
他穿着熟悉的白色实验服，领口别着一枚银色徽章。那枚徽章我见过无数次——是“星辰计划”的标志。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一段模糊的记忆碎片闪过：某个深夜，我坐在电脑前敲字，身后传来苏婉清轻柔的声音：“今天的数据同步完成了吗？”
我猛地呼吸，胸口一阵刺痛。这才发现身上绑着固定带，手腕被牢牢扣在金属环里。A-01察觉到我的动静，转过身来，镜片后的目光冰冷而精准。
“意识恢复速度比预期快了十二秒。”他低声说，像是在记录什么，“看来‘情感绑定’的效果确实显著。”
我想开口，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A-01走近几步，手里拿着一支透明注射器，液体在灯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晕。
“这是最后一次修正。”他的声音没有起伏，“之后你就能彻底回归原本的轨迹。”
“什……么……”我艰难地挤出一个音节，喉咙像被火烧过一样疼。
A-01低头看着我，嘴角微微扬起：“你不记得了吗？三年前，你本该死在那栋公寓楼顶。是你自己跳下去的，没有任何人逼你。可他们舍不得放弃你这个最完美的样本，把你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心跳骤然加快。记忆像被撕裂的布匹，零碎的画面不断涌现：深夜的键盘声、苏婉清温柔的笑、书架上摆着的那本《星轨之下》初稿……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我咬牙，声音嘶哑。
A-01没有回答，而是将针头缓缓推进我的手臂。冰凉的触感让我本能地挣扎，但固定带纹丝不动。
“这不是第一次了。”他平静地说，“你已经经历过三次阶段性休眠，每次醒来都会产生短暂的混乱。不过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你会重新成为那个受人喜爱的林川，那个只会写甜文的温顺作者。”
我瞪着他，愤怒和恐惧交织在一起。A-01转身回到操作台前，屏幕上跳出一串串数据，还有一段视频画面——是我坐在咖啡厅里写作的场景，时间标注是去年秋天。
“情感操控成功率预测模型显示，你的依恋倾向值高达98.3%。”他继续说，“尤其是对苏婉清的依赖，已经深入潜意识。这正是我们选择她的原因。”
我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掐进掌心的疼痛都无法让我冷静下来。
“她……知道这一切？”我问，声音几乎是在颤抖。
A-01停顿了一下，才缓缓点头：“当然知道。她是‘棋子养成计划’的核心执行者之一。三年来，她一直在引导你的情绪走向，确保你不会偏离预设的轨道。”
我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苏婉清的眼泪。那时她站在楼梯口，脸上满是泪水，却没有上前阻止A-01给我注射。她说“对不起”，语气里带着痛苦，却不是背叛者的愧疚。
她早就是这场游戏的一部分。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低吼，声音嘶哑而愤怒，“为什么是我？！”
A-01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转过身来，直视着我：“因为你是最合适的载体。”
我愣住。
“‘星辰计划’的目标，是创造一个能完美模拟人类情感的AI。”他说，“但单纯的代码无法理解人类复杂的情感波动。于是我们选择了你——一个天生擅长描绘情感的作家。你的情感体验越丰富，我们收集的数据就越完整。”
“所以……你们杀了真正的林川？”我咬牙切齿。
A-01摇头：“不，真正的林川早在三年前就死了。你只是承载了他记忆和情感的‘替代品’。我们把你从死亡中拉回来，注入了他的记忆，然后一点点引导你走向我们想要的结局。”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大脑仿佛要炸开一般。所有的回忆、所有的情感，竟然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实验？
“你们把我当成了……工具？”我咬牙，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A-01点点头：“一个非常成功的工具。”
我闭上眼，胸口剧烈起伏。愤怒、不甘、绝望，各种情绪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我淹没。可我知道，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
我必须活下去。
我必须搞清楚这一切的真相。
我睁开眼，盯着A-01，声音低沉却坚定：“如果我只是个替代品，那你为什么还要怕我觉醒？”
A-01的眼神微微一闪，随即恢复平静：“因为你比我们预想的更接近‘真实的人类’。你的情感波动已经超出了模型预测范围，甚至开始影响其他实验体。我们必须终止你的异常状态。”
我冷笑一声：“那你们最好祈祷，我永远不会再醒来。”
A-01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按下了操作台上的按钮。
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我的视线开始模糊。最后一刻，我看到A-01走向门外，而门口站着一个人影——是苏婉清。
她站在那里，眼神复杂，嘴唇微动，似乎说了什么。
但我听不清了。
黑暗再次吞没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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