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好运

看着案几上盛放的并蒂莲，魏无忧心里忽然冒出来个念头。

　　他想起江厌离总爱梳着简单的发髻，虞紫鸢的发间也常只有简单的银饰，便想着给两人各做一支簪子当谢礼。

　　毕竟这些日子，阿离姐姐总偷偷给他们塞吃食，虞夫人也悄悄护着他们，这份心意他一直记在心里。

　　第二天一早，魏无忧就跑去寻江澄，软磨硬泡让他带着自己去莲花坞后山找合适的木料。

　　后山多翠竹，还有些韧性好的桃木，他转悠了半天，挑了根带着淡淡清香的紫竹，又捡了块纹理细腻的桃木，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回了房间。

　　他翻出之前雕刻蓝启仁木雕剩下的小刀，先琢磨着给江厌离做簪子。

　　阿离姐姐性子温柔，他便把桃木削成圆润的簪身，又一点点雕刻出小巧的莲花纹样，花瓣层层叠叠，还特意留了点弧度，看着温婉又雅致。

　　兴致勃勃地打磨着，直到簪身变得光滑温润才停下。

　　给虞紫鸢的紫竹簪则不同。

　　虞夫人性子飒爽，他便把紫竹削得利落笔直，簪头雕刻成简洁的紫藤花纹，线条凌厉却不失精致，正好配她的性子。

　　紫竹本身带着淡淡的紫色，不用额外上色，透着股清冷的质感。

　　他还在簪尾钻了个小孔，串上一小节细紫绳，晃动时能发出细碎的声响。

　　忙活了整整两天，两支簪子终于做好了。

　　他用绸布仔细擦了擦，又找了两个小锦盒装好，才揣着盒子去找江厌离和虞紫鸢。

　　他先寻到正在厨房忙活的江厌离，灶台上正炖着莲藕排骨汤，香气四溢。

　　“阿离姐姐！”魏无忧喊了一声，把桃木莲花簪递过去，“这个给你。”

　　江厌离擦了擦手，惊喜地接过锦盒。

　　打开看到那支桃木簪时，眼底瞬间盈满笑意，轻轻插在发髻上，对着铜镜照了照：“真好看，谢谢无忧。”她拉着魏无忧的手，舀了勺刚炖好的藕汤给他，“快尝尝，特意给你炖的软藕。”

　　送完江厌离，魏无忧心里有点忐忑地去找虞紫鸢。

　　他在练剑场找到她时，虞紫鸢正挥着紫鞭练习，鞭影凌厉，气势十足。

　　“虞夫人。”魏无忧站在一旁，小声喊了句。

　　虞紫鸢收了鞭，转头看他，神色缓和了些：“何事？”

　　魏无忧连忙把装着紫竹簪的锦盒递过去，声音带着点紧张：“我做了支簪子，给您的。”

　　虞紫鸢愣了愣，接过锦盒打开。看到那支紫藤纹紫竹簪时，她的动作顿了顿，指尖抚过簪身的纹路，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她向来偏爱利落的饰物，这支簪子竟合了她的心意。

　　“尚可。”她嘴上依旧是淡淡的语气，却当场拔下发间的银簪，把紫竹簪插了上去。

　　紫色的簪身衬着她的紫衣，格外相宜。她看着魏无忧紧张的模样，难得多说了句，“下次想要什么木料，去库房拿便是。”

　　魏无忧心里瞬间松了口气，笑着点头。等他转身离开时，隐约看到虞紫鸢抬手摸了摸发间的簪子，嘴角似乎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他跑回荷塘边，看到魏无羡和江澄正等着他，两人腰间和衣襟里的挂坠在阳光下闪着光。

　　魏无忧笑着冲过去，三人又闹作一团，荷塘边的笑声，久久不散。

　　魏无忧刚和魏无羡、江澄在荷塘边闹了会儿，就被江厌离喊去帮忙摘莲蓬。

　　路过虞紫鸢的院落时，他脚步下意识放轻了些，方才送簪子时虞夫人那难得柔和的模样，让他忍不住想多看看。

　　院门没关严，留着道细缝。

　　他刚要抬手敲门，就瞥见屋里铜镜前立着的身影。

　　正是虞紫鸢，她褪去了练剑时的凌厉，正微微侧着头，指尖轻轻抚过发间的紫竹簪。

　　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紫藤花纹的簪身上，泛着淡淡的光泽。

　　她对着铜镜微微调整簪子的位置，平日里总是紧绷的眉眼，此刻竟柔和了不少。

　　她还抬手拨了拨鬓边的碎发，动作轻缓，和往日那个动辄挥鞭的虞夫人判若两人。

　　魏无忧正看得入神，身后忽然传来轻浅的脚步声。

　　他回头一看，竟是江枫眠，手里还端着个小巧的食盒。

　　江枫眠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别出声。

　　两人隔着门缝往里看，虞紫鸢似乎还没察觉，正低头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指尖在簪头的花纹上反复摩挲。

　　江枫眠的眼神渐渐变得温柔，嘴角也悄悄勾起个浅弧，他轻轻推开一点门，放轻脚步走了进去。

　　“在看什么？”他的声音放得很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

　　虞紫鸢吓了一跳，手猛地一顿，转头看到是他，脸微微一热，连忙别过身，嘴上却依旧硬气：“没看什么，就看看这簪子做工粗糙，戴出去会不会丢莲花坞的脸。”

　　江枫眠没拆穿她，把食盒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一碟精致的糕点。

　　“厨房刚做的，你爱吃的。”他说着，目光落在她发间的紫竹簪上，眼神里满是羡慕，忽然低声嘀咕了句，“臭小子竟然没有我的。”语气里带着点藏不住的酸意。

　　这话虽轻，却恰好落进虞紫鸢耳朵里。她忍不住嗤笑一声，挑眉看他：“怎么，你还想跟我抢个孩子做的簪子？”

　　江枫眠脸微微一红，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嘴上却不肯服软：“我就是随口说说。”他说着拿起一块桂花糕递过去，“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虞紫鸢接过桂花糕，塞进嘴里，含糊道：“算那小子有点眼光。”

　　江枫眠看着她故作镇定的样子，又想起魏无忧给江澄、魏无羡做的挂坠，给江厌离雕的木簪，偏偏漏了自己，心里的酸意更甚，却还是轻声道：“之前库房里还有些上好的紫水晶，我想着……给你再打一支簪子，可好？”

　　虞紫鸢捏着桂花糕的手顿住了，她抬眼看向江枫眠，眼里满是诧异。

　　这么多年，他虽也送过东西，却从未这般直白地问过她的心意。她愣了愣，随即轻哼一声，却没拒绝：“随便你。”

　　站在门外的魏无忧听得一清二楚，捂着嘴偷偷笑了。

　　他心里暗暗记下，回头定要给江叔叔也雕个合心意的小物件。

　　刚跑到拐角，就撞见了来找他的魏无羡和江澄。

　　“你跑哪去了？师姐的莲蓬都快摘完了。”魏无羡拉着他的胳膊问。

　　魏无忧凑到两人耳边，把方才看到的情景小声说了一遍。魏无羡听完拍着腿笑，江澄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嘴上却道：“他们俩就不能正常点。”

　　三人说说笑笑地往荷塘走去，阳光正好，风里飘着莲蓬的清香。

　　魏无忧心里已经盘算起来，要找块上好的木料给江枫眠雕个墨兰纹样的扇坠，定能把他那点小醋意给抚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