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岩拖着疲惫的身躯在山林中艰难前行,温暖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映照在他的脸上。
林岩伸手抚摸自己粗糙起皱的脸颊,触感陌生得让人心寒,这分明是一张饱经风霜的中年人的脸,可他现在才十七岁啊。
“二十年寿元……”林岩喃喃自语,感受着丹田处那缕微弱却顽固的血焰。
它好像随时吞噬自己的生命。
林岩深呼吸一口,尝试着调动一丝血焰至指尖,一缕赤红色的火苗倏地窜起,刹那间,周围的空气顿时扭曲。
几片飘落的枯叶瞬间化为灰烬。
林岩看了看手指,“好强大的力量。”
可是这力量的代价如此残酷,却也是他唯一的依仗。
林岩回想起昨晚祭坛上那股毁天灭地的力量,既心悸又渴望。
他知道,自己必须学会驾驭这股力量,否则不等云溟世家找到他,他就会先被《焚血功》反噬而亡。
思考再三,林岩找到一处隐蔽的山涧。
渴饮几口清冽的泉水后,他盘膝坐在一块青石上,再次沉浸在对《焚血功》的探索中。
功法口诀很玄奥,字里行间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狂傲,仿佛创功者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燃我之血,焚尽诸敌;燃我之魂,照彻幽冥……”林岩默默感悟。
时间逐渐流逝,他逐渐明悟这功法并非一味蛮横燃烧生命,其中更蕴含着精妙的气血运转和能量转化法门。
关键在于一个“控”字,要控制燃烧的强度,控制换取的力量,在生死边缘寻求那一线微妙的平衡。
明白了之后,林岩小心翼翼地引导一缕气血汇入丹田血焰。
“轰!”
血焰陡然暴涨,强大的力量感充盈四肢百骸,但随之而来的则是更强烈的虚弱感,视线都开始晃动。
林岩连忙收敛心神,压制血焰,将其维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
经过了几次尝试,好几次在力量暴涨与生命流逝的眩晕间徘徊,林岩对血焰的掌控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进步。
至少,他现在可以短暂地激发血焰,爆发出远超平时的速度和力量,而不会立刻遭到严重反噬。
他再次试验了一下,全力催动下,他竟能一跃三丈高,徒手在坚硬的岩石上留下寸深的爪印。
然而代价是清晰的,他感觉到半天的寿命随之消散。
傍晚,林岩猎杀了一只野兔。
这一次,他没有笨拙地追逐,而是在接近猎物的瞬间,脚下血焰微闪,身形如鬼魅般突进,一指洞穿了野兔的头颅。
生火烤肉时,他凝视着跳跃的火焰,忧虑在心中涌起。
林岩明白云溟世家绝不会善罢甘休,他必须尽快远离这是非之地。
母亲留下的铜片依旧温热,其上浮现的符文指向东北方向,似乎与《焚血功》中提及的“地火”有所关联。
或许,焚天谷真的是他唯一的生路。
林岩想起自己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毕竟这副半苍老的容貌太过显眼,必须设法遮掩。
林岩用泥土涂抹脸颊,撕下衣襟包住头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落魄的行人。
他不敢走官道,只能凭借模糊的方向感,在莽莽山林中穿行。
夜间山林并不平静,兽吼虫鸣不绝于耳。
林岩不敢深睡,始终保持着几分警觉,以打坐调息代替睡眠,一边巩固对血焰的掌控,一边恢复体力。
深夜,一阵细微的窸窣声将林岩惊醒。
他屏住呼吸,收敛全部气息,隐在一块巨石后的阴影里。
只见几点灯火在林间闪烁,隐约传来压低的交谈声。
“……仔细搜!那小子肯定没跑远,祭坛被毁,少主大发雷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王哥,这黑灯瞎火的,林子又这么大,怎么找啊?”
“废话少说!找不到人,你我回去都没好果子吃!他受了重伤,又动用那种邪术,肯定虚弱得很,跑不远!”
是云溟世家的追兵!
林晨皱了皱眉,听声音,至少有三人,而且正在向他藏身的方向搜来。
林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里全是冷汗。
他此刻状态依旧不佳,若被围攻,可能真的是凶多吉少。
他暗暗催动《焚血功》,准备拼死一搏。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狼嚎划破夜空,由远及近,迅速变得密集起来。
“不好!是狼群!”云溟世家的人惊呼,灯火一阵混乱。
“妈的,怎么碰上这东西了,先撤。”
脚步声和呵斥声迅速远去,似乎被突然出现的狼群冲散了。
林岩这才松了一口气,但不敢大意,依旧紧贴石壁。
后半夜,林岩在辗转反侧中度过。
他思考着未来的道路:焚天谷作为修仙宗门,对弟子资质要求定然苛刻。
他身负“凡血”,本是修行废体,如今虽得《焚血功》,
但这功法见不得光,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即便侥幸混入宗门,如何获取资源压制功法反噬,如何在阶级森严的宗门内立足,都是难题。
正在林岩思量之时,铜片再次传来微弱的暖意,似乎是在安抚他焦躁的情绪。
林岩摩挲着铜片上的纹路,心境渐渐平和。
无论如何,路总要走下去。
母亲的话犹在耳边:“活下去,总有燎原之日。”
他现在不仅为了活下去,更要为自己,为这天下所有被视如草芥的“凡血”者,争一口气。
天刚蒙蒙亮,林岩踏上新的征程。
他回头望了一眼林家镇的方向,那里已无牵挂,唯有仇恨与决绝。
阳光下,他斑白的发丝如秋霜,眼眸却亮得惊人,仿佛有两簇血焰在深处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