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砚最后意识停留在心脏骤然传来的绞痛上。
他趴在键盘上，屏幕还亮着，文档里是刚写了一半的悬疑小说结尾——反派正站在悬崖边，对着主角轻笑，手里捏着足以颠覆一切的证据。指尖离回车键只有几厘米，只要按下去，这篇拖了三个月的稿子就能画上句号。但剧痛像只无形的手，攥住他的心脏狠狠拧转，视线瞬间被黑暗吞噬，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混乱的喘息，像破旧风箱在拉动。
“咚、咚、咚。”
不是心跳。
像是有人用指甲在敲玻璃，又轻又脆，带着种不合时宜的规律感。虞清砚想睁开眼，眼皮却重得像粘了胶水，意识在清醒与混沌间反复拉扯。他记得自己独居，公寓在23楼，这个点不会有访客，更不会有人敲他书房的落地窗——那面玻璃是特制的，隔音效果好到连楼下的汽车鸣笛都听不清。
“检测到生命体征急速下降，符合‘重生’游戏筛选标准。”
机械音毫无感情地响起，像老式收音机里的电流声，直接钻进脑海深处。虞清砚愣了愣，混沌的意识勉强聚拢了一点。重生？游戏？他写小说时倒是用过不少类似的设定，但这不代表现实里会真的发生。
“生理机能剩余3%，意识活跃度72%，符合绑定条件。”机械音继续播报，“玩家虞清砚，确认加入‘重生’游戏。”
“……什么玩意儿。”虞清砚终于挤出一点声音，喉咙干得发疼。他试图动一下手指，却发现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只有思维还在缓慢运转。作为一个写悬疑小说的，他本能地开始分析现状：濒死体验？恶作剧？还是某种新型犯罪？
“绑定成功。基础面板生成中……”
眼前突然亮起一片柔和的白光，不像医院的无影灯那么刺眼，倒像是把整个世界都泡在了牛奶里。光芒中缓缓浮现出一块半透明的虚拟面板，上面的文字清晰得不像幻觉：
【玩家：虞清砚】
【状态：濒死（游戏内已修复基础体征）】
【智力值：75（对应智商120）】
【幸运值：25】
【面板总值：520（当前评级：C）】
【异能：冰雪（未激活）】
【武器：寒序（长弓，未激活）】
【天赋：规则修改（等级D，未激活）】
【当前副本：【废弃医院】（等级F⁺）】
【传送倒计时：10:00】
虞清砚的目光在“天赋：规则修改”那一行顿了顿。规则修改？这倒是和他小说里某个配角的能力有点像。他下意识地想抬手揉揉眼睛，却发现自己已经能活动了——身体轻飘飘的，没有了之前的剧痛，像是换了个健康的躯壳。
他环顾四周，纯白空间空旷得没有边界，除了他之外，不远处还站着另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利落的手腕。他看起来比虞清砚稍高一些，身形挺拔，脸上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自己的面板。听到虞清砚这边的动静，他转过头，目光落在虞清砚身上，笑容更深了些：“看来不止我一个‘幸运儿’。”
声音清朗，带着点商场上惯有的圆滑，却又藏着点不易察觉的锐利。
虞清砚挑了挑眉。这人给他的第一印象很矛盾——亲和的笑容像阳光，眼神却像淬了冰的刀，仿佛能在三秒内算出对方的价值和威胁度。他懒得寒暄，直接问：“你也收到那个‘重生游戏’的邀请了？”
“邀请？”男人笑了笑，指尖在虚拟面板上轻轻一点，“对我来说，更像是救命稻草。”他顿了顿，伸出手，“齐砚秋。”
虞清砚瞥了眼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没打算握。他不喜欢和陌生人有肢体接触，尤其是这种一看就很会算计的人。“虞清砚。”他报上名字，视线又落回自己的面板，“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齐砚秋收回手，也不尴尬，依旧笑着，“但规则写得很清楚——濒死的人，进来玩游戏，通关活命，失败……抹杀。”他特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语气轻松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听起来，比在现实里等死有趣多了。”
虞清砚扯了扯嘴角。有趣？用命做赌注的游戏，他可没觉得有趣。但他不得不承认，齐砚秋的冷静很有用。至少现在，他知道自己不是唯一一个被卷进来的人，而且对方看起来不像会拖后腿的类型。
“智力值78，幸运值30。”虞清砚的目光扫过齐砚秋的面板——不知什么时候，对方的面板已经默认对他可见了，“看来你脑子不错。”
“比不上虞先生。”齐砚秋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虞清砚的智力值，“能在这种时候还想着分析面板数据，果然不简单。”
两人的对话像在打哑谜，互相试探着底线和能力。虞清砚懒得继续兜圈子，靠在身后无形的墙壁上，半眯着眼：“第一个副本是【废弃医院】，F⁺级。听起来就是给新手练手的，死不了人吧？”
“谁知道呢。”齐砚秋耸耸肩，“规则里说‘失败则抹杀’，没说新手有特权。”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虞先生觉得，我们暂时合作怎么样？”
虞清砚看着他。齐砚秋的笑容很真诚，眼神却像在评估一笔投资——风险、收益、止损点，计算得明明白白。这种人，合作可以，但绝对不能信任。
“可以。”虞清砚懒懒地应了一声，“但别指望我会救你。”
“彼此彼此。”齐砚秋笑得更灿烂了。
就在这时，纯白空间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脚下的地面出现一道道裂纹，透出底下深不见底的黑暗。虚拟面板上的倒计时跳到了最后十秒：
【传送即将开始……10……9……】
“看来没时间聊了。”齐砚秋收起笑容，眼神变得锐利，“记住规则，活下去。”
【3……2……1……】
强光爆发，虞清砚感觉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挤压，像是被塞进了一个狭窄的管道。耳边充斥着风声和其他人的惊叫声，他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作为一个写了无数死亡场景的作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恐慌是送命最快的方式。
不知过了多久，拉扯感消失，脚下传来坚硬、冰冷的触感。
虞清砚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狭长的走廊，墙壁斑驳泛黄，上面还沾着暗红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头顶的白炽灯忽明忽暗，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把周围的影子拉得扭曲而诡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腐烂混合的怪味，让人胃里一阵翻涌。
“咳、咳咳……”旁边有人咳嗽起来，是个穿着校服的女生，看起来十七八岁，脸色惨白，“这、这是哪里啊？”
虞清砚环顾四周，除了他和齐砚秋，还有另外八个人，三男五女，年龄各异，脸上都带着惊魂未定的表情。显然，这些都是和他们一样被选中的“玩家”。
齐砚秋站在他斜前方，西装上沾了点灰尘，却依旧镇定。他扫了眼周围的人，朗声道：“看来大家都是‘重生’游戏的玩家。这里应该就是第一个副本，【废弃医院】。”
“游戏？副本？”一个中年男人皱起眉，“你们在说什么胡话？我刚才明明在工地上摔下来了，怎么会在这里？”
“不止你一个。”另一个穿职业装的女人扶了扶眼镜，声音发颤，“我是心脏病发作，在医院抢救……”
“别吵了！”齐砚秋的声音不大，却带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不管你们信不信，现在我们都在同一个‘游戏’里。系统规则应该已经发到你们的面板上了，自己看。”
众人愣了愣，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眼前——果然，那块半透明的虚拟面板再次浮现，上面清晰地显示着副本信息：
【副本名称：【废弃医院】】
【等级：F⁺】
【任务：24小时内找到院长日记，揭露医院的秘密】
【规则1：午夜12点后，“怨灵护士”将追杀所有未完成任务的玩家】
【规则2：禁止破坏副本内标有“核心线索”的物品】
【规则3：玩家之间可互相攻击，但击杀同类将扣除50%积分】
【失败惩罚：抹杀】
“抹、抹杀？！”那个校服女生吓得哭了出来，“这不是真的……我要回家！”
“怨灵护士？什么东西？”
“院长日记在什么地方？”
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有人大喊大叫，有人瘫坐在地上，还有人试图打开走廊尽头的铁门，却发现门被死死锁着，纹丝不动。
虞清砚没理会混乱的人群，他的目光落在走廊墙壁的消防栓上。那是一个红色的铁皮箱子，表面锈迹斑斑，上面用白色油漆写着“消防器材”四个字。奇怪的是，箱子的锁扣看起来是新的，和周围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
“在看什么？”齐砚秋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消防栓。
“没什么。”虞清砚收回视线，“规则里说有‘核心线索’物品，也许和那东西有关。”他顿了顿，看向齐砚秋，“你觉得，那个‘怨灵护士’是什么？”
“不清楚。”齐砚秋的目光扫过走廊深处，那里一片漆黑，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视，“但规则特意提到‘午夜12点后’，说明它的威胁性和时间有关。我们最好在那之前找到日记。”
就在这时，走廊的灯光突然“啪”地一声全灭了。
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只剩下远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女人哭泣声，尖细而凄厉，像是贴在耳边响起。
“啊——！”有人发出一声尖叫。
“别碰我！”
“灯怎么灭了？！”
混乱加剧，脚步声、碰撞声、惊叫声混杂在一起。虞清砚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集中精神去听周围的动静。他能听到齐砚秋的呼吸声，很平稳，就在离他不到两米的地方。还能听到其他人慌乱的移动声，以及……某种湿滑的、拖在地上的声音，正从走廊尽头慢慢靠近。
“咚、咚、咚。”
又是那种指甲敲玻璃的声音，这次更近了，就在走廊拐角的位置。
虞清砚的心脏猛地一跳。他想起了自己写过的某个情节——反派总是在黑暗中用这种方式宣告自己的到来。
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黑暗，比之前所有的声音都要刺耳，却只持续了一秒就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掐断了。
紧接着，是液体滴落在地的声音，“滴答、滴答”，在死寂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连呼吸都放轻了。恐惧像冰冷的水，从脚底一直浇到头顶。
虞清砚感觉到齐砚秋向他靠近了一步，两人的肩膀几乎碰到一起。他听到齐砚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看来，游戏开始了。”
黑暗中，那拖曳的声音还在继续，缓慢地、坚定地向他们靠近。
而那虚拟面板上的时间，正一分一秒地，朝着午夜12点，不断逼近。
——作者有话说——
第1次写这种类型，文笔不好，诸位轻喷
我尽量每一章的字数在3000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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