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评价：后脑勺的灼痛感还没散尽，你猛地睁开眼。
你重生了。
后脑勺的灼痛感像烧红的烙铁，一下下烫着神经——那是仙门掌令的“镇仙掌”拍碎天灵盖时，残留的仙力余威。意识混沌间，你以为会坠入阴曹地府的忘川河，鼻尖却先嗅到了檀香混着灵气的味道，清而冷，是汉兴道场独有的气息。
猛地睁开眼，入目不是鬼火幽光，而是雕梁画栋的道场穹顶：青瓦覆着鎏金纹，梁柱上缠绕的灵气藤蔓泛着淡青色微光，案几是百年榉木做的，摆着本翻得起毛的《德仙经》，书页间夹着几片干枯的艾草——那是去年你下山除妖时，给师兄林砚带的驱邪草，他总说道场的灵气太盛，凡人的浊气会侵体。
“诸位弟子，修仙者当以‘德’为根。”
温润的声音从道场中央传来，像温水裹着石子，沉而有力。
你抬眼望去，刘备身着素色道袍，领口绣着半朵暗纹灵芝，腰间悬着枚羊脂玉牌，上面“汉”字的刻痕被摩挲得发亮。他捻着三缕长须站在书案后，指尖按着《德仙经》的扉页，目光扫过满场弟子时，连最跳脱的师弟都敛了声息——这是仙门人人敬重的“德仙”，修为深不可测，连皇室都要遣人来求他的“仁德符”。
“仙力乃天地所授，非恃强凌弱之器。”刘备的指尖划过书页上“以德服人”四个篆字，墨色被灵气浸得发亮，“昔年我遇黄巾贼祸，部下劝我以‘焚仙阵’屠尽贼众，我未从。贼众之中，七成是被逼纳粮的凡人，三岁稚童抱著糠饼躲在柴房里，我若烧了阵，便是烧了他们的活路。”
他顿了顿，声音轻了些，却更扎人：“即便遇人欺辱、遭友背叛，亦当怀仁容辱，以德化之。就如书中所言——若被朋友所害，非但不怨，更要自省己身，以厚德载物。”
“载个屁！”
这句话像火星落进油桶，“轰”地炸碎了道场的宁静。
你猛地拍案而起，案几上的砚台被震得“哐当”翻倒，墨汁泼在《德仙经》上，晕开的黑痕裹着灵气，像一张要把人吞进去的网。不等旁边的师弟拉你，你攥住那本沾了墨的经书，胳膊一甩，狠狠掼在旁边的廊柱上——书页“哗啦”四散，其中一页擦着刘备的袖角飘落在地，上面“怀仁容辱”四个字，恰好浸在你泼出的墨里。
“哗啦——”
你直接掀翻了面前的榉木案几。
木柴碎裂的声响在道场里撞得嗡嗡响，你指着刘备脚下那页沾墨的书，胸腔里的恨像烧开的水，烫得嗓子发疼：“何意？我倒要问问先生，这书中写的都是屁话！被朋友背叛要自省？被仙师欺压要容辱？那凡人被仙门弟子屠戮，是不是还要叩谢仙恩，谢你们没把他们的骨头碾成灰？”
满场弟子瞬间死寂。
前排的师姐攥紧了袖角，眼神里是明晃晃的惊；后排几个和你相熟的师弟，偷偷往椅子里缩了缩；更远处，掌令的亲信弟子已经按上了腰间的仙剑，指尖泛着筑基期的灵光——谁都知道，在刘备课上掀桌，是汉兴道场立门百年的头一遭。
刘备脸上的温润没褪，捻着长须的手指却顿了顿。他的目光落在你脸上，没有怒，甚至没有意外，只有一种沉得像潭水的探究：“川岛焚规，你这是何意？”
川岛焚规。
这四个字像针，扎得你眼眶发涩。
重生前，你就是顶着这个名字，跪在道场广场上，听掌令念“以下犯上、污蔑仙师”的罪名。师兄林砚冲出来替你辩解，被掌令的亲信按在地上，仙剑挑断了他的仙脉；你扑过去护他，被掌令的“镇仙掌”拍碎了天灵盖——临死前，你看着掌令笑着对刘备说“此子心性歹毒，留不得”，而这位“以德服人”的先生，只是捻着长须，轻轻说了句“依规处置吧”。
可现在，他看着你，眼底没有半分当年的漠然。
“先生说以德止戈，可我看到的，是仙门之中强者为尊，弱者如草芥！”你往前踏了一步，体内的仙力不受控地翻涌，周身泛着淡红的灵光——那是重生后，残留在骨血里的恨意所化，“我师兄林砚，去年下山见仙师张启年强征黑石村的赋税，上前阻拦，结果被冠以‘通匪’之罪，废去仙根，扔入乱葬岗！先生可知他临死前说什么？”
你攥紧了拳头，指甲嵌进掌心，血珠渗出来，落在青石板上：“他说，早该反了这狗屁仙门！早该反了这‘以德容辱’的鬼话！”
“放肆！”
一道冷喝像冰锥砸下来。
龙持衡的身影如箭般射出，白衣胜雪，腰间的青仙剑泛着冷光，瞬间挡在你面前。他是汉兴道场的大师兄，刘备最看重的弟子，筑基后期的修为，比你高出整整两个境界——他抬手按在你肩窝，指节微用力，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仙力涌进来，瞬间压制住你翻涌的气息。
“川岛焚规，先生授课，岂容你在此胡言乱语、污蔑仙门？”龙持衡的眼神像淬了冰，“仙门自有规矩，林砚之事掌令已有定论，休要造谣生事！”
“规矩？”你挣扎着抬头，看着他冷硬的侧脸，突然笑出了声，“仙门的规矩就是强者说了算，就是任由张启年那样的败类欺压凡人、残害同门？龙持衡，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我亲眼看到掌令把青云宗的玉牌塞给你——你早就被他拉拢，等着继承道场，做下一个高高在上的仙师！”
“你找死！”
龙持衡的指尖猛地收紧，青仙剑的剑鞘抵在你喉间，冷意刺得皮肤发麻。可他的眼底，却掠过一丝极淡的动摇——你知道，他不是没见过仙门的阴暗，只是“规矩”两个字，像枷一样锁着他。
“够了。”
刘备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缓缓弯腰，捡起那页沾了墨的《德仙经》，指尖拂过上面的黑痕，灵气裹着墨色，渐渐凝出一行小字：“苍生为重，仁德为刃。”
“焚规，你说的这些，我并非不知。”刘备抬眼，目光扫过满场弟子，声音里带着一丝沉得像山的疲惫，“仙门之中，确有败类，确有不公。林砚之事，我暗中调查过，是掌令与张启年勾结，诬陷忠良。我本想等青云宗的寿宴结束，寻个合适的时机，为他昭雪。”
你愣住了。
重生前的你，一直以为刘备是个被“仁德”困住的老古板，却没想到，他早已洞悉一切。
“可你知道，为何我迟迟没有动手吗？”刘备叹了口气，玉牌上的“汉”字泛着微光，“掌令背后，是青云宗的势力。青云宗掌着仙门半数的灵石矿，若贸然行事，非但不能为林砚昭雪，反而会引发仙门内乱——到时候，青云宗停了灵石供应，凡界的护仙阵会失效，妖魔会趁机入关，遭殃的是万千凡人。”
“所以就要忍？就要让张启年继续强征赋税，让掌令继续残害同门？”你咬着牙，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滴，“先生的仁德，是要让凡人给仙门的败类陪葬吗？”
刘备的指尖顿了顿，突然抬手指向道场之外：“你看。”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窗外的天空骤然暗了下来，云层像被烧着了似的，翻涌着金红色的光。一道尖鸣穿透云层，震得道场的窗棂“咯吱”作响，紧接着，一只翼展丈余的凤凰振翅而来，羽毛如烈火燃烧，周身的灵气像浪涛般散开，连青石板都被烤得发烫。
“火灵凤凰？”龙持衡的剑鞘从你喉间移开，眼底是明晃晃的惊，“传说中守护汉家气运的神兽，怎会突然现身？”
刘备望着那只凤凰，眼神里终于露出了一丝锐色：“凤凰感运而生，只护仁德之人，只佑正义之事。它今日现身，是在告诉我——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他转头看向你，目光里没有了之前的探究，只有清晰的期许：“川岛焚规，你说要反，反的是仙门歪风，反的是不公之事，而非反汉，更非反苍生，对吗？”
你看着他眼底的光，看着窗外振翅的凤凰，看着满场弟子震惊的脸——重生前的恨意，在这一刻突然变成了滚烫的信念。
你重重地点头，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是！我要反的，是欺压凡人、残害同门的败类！我要让仙门知道，仙力是护佑苍生的责任，不是恃强凌弱的工具！我要让所有被不公对待的人，都能抬起头来，站着活！”
“好！”
刘备的声音像惊雷，震得道场的梁柱都在颤。
他抬手一挥，那本沾了墨的《德仙经》突然从案几上飞起，书页在半空中翻转，墨汁凝聚成金色的篆字，悬浮在道场中央，光芒裹着整个殿宇：“从今日起，汉兴道场不再拘泥于‘以德容辱’，而是‘以德为刃，斩除奸邪’！凡我弟子，当以护民为己任，遇不公则反，遇恶徒则诛！”
“先生！”龙持衡上前一步，语气里是急，“这会得罪青云宗，引来仙门的围剿！”
“我刘备一生，求的不是仙途长生，而是天下太平，苍生安乐。”刘备的眼神比凤凰的金焰更亮，“若为护民，纵使与整个仙门为敌，又有何惧？”
他看向龙持衡，语气沉而坚定：“持衡，我命你协助焚规，调查林砚被害之事，揪出幕后黑手，为他昭雪。若遇阻碍，可动用道场的‘汉兴仙令’——仙令所指，便是我意。”
龙持衡沉默了片刻，看了看你，又看了看刘备，最终躬身抱拳，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弟子遵命！只是……”
他抬眼看向你，眼底的冰意散了些，多了几分复杂的妥协：“川岛焚规，你性子太过急躁，行事容易冲动。日后查案，需多听我劝告，不可蛮干。”
你咧嘴一笑，挣开他按在肩窝的手，指尖沾着自己的血，在掌心画了个“反”字：“放心，我只反歪风，不做蠢事。但你要是敢拦我护民，我连你一起反。”
龙持衡的嘴角抽了抽，却没再反驳，只是冷哼了一声。
刘备看着你们针锋相对的样子，突然笑了。他抬手一挥，窗外的火灵凤凰发出一声尖鸣，俯冲而下，落在道场的庭院里，温顺地低下了头颅——它的羽毛还燃着金焰，却没伤到庭院里的半株草木。
“焚规，持衡。”刘备指着凤凰，眼底是欣慰的光，“这火灵凤凰感正义之气而来，今日便认你们为主。它的灵气可护你们周全，亦可斩除奸邪。你们要记住，凤凰护的不是你们，是你们心中的‘护民之念’。”
你走到庭院里，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凤凰温热的羽毛。它发出一声柔和的鸣叫，蹭了蹭你的手心，一股磅礴的灵气顺着指尖涌入体内——那灼痛的后脑勺瞬间清凉下来，重生后尚未稳固的仙脉被灵气裹着，竟隐隐有了突破炼气期的征兆。
龙持衡也走到凤凰身边，犹豫了一下，伸出手碰了碰它的翅膀。凤凰同样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臂，金色的灵光裹着他的青仙剑，剑身上竟多出了一道“汉”字的暗纹。
满场弟子看着这一幕，再也无人敢质疑。
有人攥紧了拳头，眼底是燃起来的热血；有人望着凤凰，眼神里是对“护民”的期许；连掌令的亲信弟子，都悄悄收回了按在剑柄上的手——他们知道，从今天起，汉兴道场，真的变天了。
你站在凤凰背上，抬头望向云层后的太阳，金色的光落在脸上，像重生后的新生。
龙持衡纵身跃上凤凰背，青仙剑的剑鞘撞在你的胳膊上，声音里是藏不住的认真：“走吧。先去黑石村，找林砚的罪证。”
你转头看他，咧嘴笑出了声，指尖指向远方的丘陵：“好！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敢偏袒张启年和掌令，我第一个反你！”
凤凰振翅而起，金焰裹着你们，穿梭在云层之中。
道场门口，刘备拿起那本沾了墨的《德仙经》，轻轻翻开，书页上的墨痕渐渐散开，露出一行新的字迹，被灵气裹着，泛着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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