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的金焰掠过最后一道山梁时，黑石村的轮廓终于清晰地铺在眼底。断壁残垣在枯黄的草木间露出焦黑的木梁，风卷着枯草屑滚过干裂的土地，连虫鸣都听不到半声，死寂得像座坟场。
“落。”龙持衡低声道，指尖按在青仙剑上，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凤凰翅膀一收，轻盈地落在村外的土坡后，金焰渐渐收敛，只在羽毛边缘留着淡淡的光晕。你跳下凤凰背，脚刚沾地，就被地上一层薄薄的尘土呛得咳嗽了两声——这地方，比你重生前记忆里还要荒芜。
“跟我来。”你拎着腰间的短刀，朝着村东头那间勉强没塌的茅屋走去。重生前你偷偷来查师兄的事，就是这茅屋的老汉给你指了乱葬岗的方向，也是他，偷偷给师兄收了尸。
茅屋的木门虚掩着，推开门时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惊得屋梁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屋里光线昏暗，墙角堆着半袋干瘪的薯块，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正蹲在灶台边，用一块石头费劲地磨着什么，正是你要找的王老汉。
“谁？”王老汉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警惕，手里的石头紧紧攥着，像是随时要砸过来。
“王老汉，是我，川岛焚规。”你放缓声音，从怀里摸出半块辟谷丹——这是出发前刘备给的，凡人吃了能顶三天饿，“去年我来问过林砚师兄的事，你还记得吗？”
王老汉盯着你看了半天，又瞥了眼身后的龙持衡和屋外的凤凰，浑浊的眼睛里突然泛起水光，手里的石头“哐当”掉在地上：“是、是林仙师的师弟……你们终于来了！”
他踉跄着扑过来，一把抓住你的手腕，力道大得不像个年迈的老人：“林仙师是好人啊！他不该死的！那些仙师，心黑啊！”
你被他拽得一个趔趄，看着他布满皱纹和老茧的手，突然想起了重生前的自己——每天挤着最早的公交上班，踩着最晚的地铁回家，拿着1800块的工资，做着牛马似的活。为了不被辞退，对着同事点头哈腰，端茶倒水，可那些人连正眼都不看你一眼；领导画着虚无的大饼，你却只能忍气吞声，因为你知道，没金钱没权势，在那个世界连抬头的资格都没有。
那时候你就悟透了，所谓的“人情世故”“讨好示弱”都是狗屁，只有手里有钱有实力，才是万能的。现在穿越成修仙者，还成了别人眼里“离经叛道”的反派，你更明白，一味忍让、信奉那些虚伪的规矩，只会像前世一样任人宰割，像师兄一样含冤而死。
“老汉，你慢慢说，师兄到底是怎么死的。”你握紧拳头，压下心头的翻涌，声音沉了下来。
王老汉抹了把眼泪，颤巍巍地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破旧的木盒，打开后里面裹着一块染血的布条——正是师兄林砚的血书。“去年秋收，张仙师带着人来，说要征三倍赋税，说是给青云宗仙师贺寿。”他的声音抖得厉害，“村里本来就旱，收的粮食够自己吃就不错了，哪有多余的？我们求他，他不仅不听，还让人把村里的粮都抢了，还、还杀了不肯交粮的七户人家……”
他指着屋外的方向，眼泪顺着皱纹往下淌：“林仙师刚好下山办事，看到了就上前拦着，说仙门是护民的，不是害民的。可张仙师根本不听，还说林仙师以下犯上，勾结凡人对抗仙门，当场就把他打晕了，拖到乱葬岗……”
“我偷偷跟过去，看到林仙师还有口气，他从怀里掏出这块布条，让我交给汉兴道场的人，说一定要为他昭雪，一定要拦住张仙师，不能再让他害更多人……”王老汉把血书塞进你手里，“我怕被张仙师的人发现，把布条藏在灶膛里，天天提心吊胆，就盼着你们能来……”
你攥着那块血书，布条粗糙的触感硌得手心发疼，上面的血迹早已干涸发黑，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你心口发紧。前世的委屈和今生的愤怒交织在一起，让你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带着压抑多年的戾气，听得龙持衡都皱起了眉。
“真是可笑啊。”你抬起头，眼底闪着冷光，“前世我讨好所有人，活得像条狗，换来的是1800块的工资和别人的冷眼；今生师兄信奉‘以德服人’，护着凡人，换来的是被诬陷、被杀害。”
你猛地看向龙持衡，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龙持衡，你看到了吗？你信奉的仙门规矩，你坚守的仁德，在这些败类眼里，就是用来践踏的！你还觉得该忍吗？还觉得该等吗？”
龙持衡看着王老汉满脸的泪痕，看着你手里的血书，又想起刚才任善那套“命该如此”的论调，嘴唇紧抿着，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攥着青仙剑的手微微发抖，显然内心的“规矩”和眼前的“真相”正在激烈碰撞。
“还有更过分的。”王老汉突然想起什么，又急声道，“前几天，张仙师的人又来村里，把仅剩的两个年轻姑娘绑走了，说是要送去青云宗当侍仙婢，不听话就打死……她们的爹娘哭着求，被打得半死不活……”
“够了！”你猛地站起身，周身的灵气不受控地翻涌起来，淡红色的灵光裹着浓烈的戾气，让整个茅屋都在微微颤抖，“龙持衡，要么跟我一起去救那两个姑娘，找张启年算账；要么你现在就回道场，继续做你的‘规矩人’！”
你想起前世的自己，因为没钱没势，只能眼睁睁看着机会溜走，看着别人欺负自己；现在你有了仙力，有了凤凰，有了翻盘的机会，你绝不会再忍，绝不会再让任何人把你当牛马使唤，把凡人当草芥践踏。
龙持衡沉默了片刻，突然抬起头，眼底的犹豫彻底消失，只剩下冰冷的坚定。他拔出青仙剑，剑刃在昏暗的茅屋里闪过一道冷光：“去救姑娘，找张启年算账。”
他看向你，语气沉重却不容置疑：“但你记住，我们反的是歪风，不是仙门；杀的是败类，不是无辜。不能因为愤怒，就失了分寸。”
你咧嘴一笑，眼底的戾气淡了些，多了几分畅快：“放心，我只跟那些欺负人的败类过不去。不过你要是敢再拦我，我照样反你！”
王老汉看着你们一触即发的气势，脸上露出了希冀的神色。屋外的凤凰似乎感受到了你们的决心，发出一声嘹亮的尖鸣，金焰再次燃起，照亮了这座死寂的荒村。
你把血书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转身朝着屋外走去，脚步坚定，没有丝毫犹豫。前世的牛马生活，你过够了；今生的反派之路，你要走到底——反虚伪的规矩，反不公的命运，反那些把弱小当垫脚石的败类！
龙持衡紧随其后，青仙剑的剑鞘撞在门框上，发出“咚”的一声，像是敲响了反抗的号角。
荒村的风还在吹，但这一次，风里不再只有绝望，还有即将燃起的怒火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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