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的烛火在夜里跳了两跳,沈惊鸿坐在梳妆台前,指尖拂过镜匣底层的暗格。暗格里藏着一方素色锦帕,帕角绣着半枝寒梅 —— 那是前世秦嵩的心腹故意遗落在她寝宫的,后来被柳氏的人翻出,成了 “私通外男” 的 “铁证”。如今帕子还在,送帕子的人尚未动手,沈惊鸿盯着那半枝寒梅,眼底冷光渐浓。
“公主,都查完了,” 挽月捧着一叠旧物走进来,声音压得极低,“您常穿的那几件宫装里,没藏东西;书架上的书也都翻了,页缝里没夹纸条;就连您去年从御花园折的梅花枝,奴婢也仔细看了,枝干里没藏东西。”
沈惊鸿点点头,从暗格里取出那方锦帕,递到挽月面前:“把这个烧了,灰撒到御花园的腊梅树下,别让人看见。” 挽月接过帕子,见上面绣着寒梅,心里顿时明白过来,连忙应了声 “是”,转身去了外间的小厨房。
烛火映着沈惊鸿的侧脸,她想起前世被诬陷时的场景 —— 柳氏跪在父皇面前哭哭啼啼,手里举着这方锦帕,说 “惊鸿公主年纪轻轻,怎的就做出这等失德之事”;秦嵩站在一旁,假意劝父皇 “公主许是被人蒙骗,还请陛下查明”,实则句句都在坐实她的罪名。若不是贤妃以死相逼,她恐怕早就被打入冷宫了。
“公主,” 挽月烧完帕子回来,手里端着一碗温热的莲子羹,“小厨房刚炖好的,您喝点暖暖身子。对了,奴婢刚才去烧帕子的时候,听见柳贵妃宫里的丫鬟在议论,说苏嬷嬷回去后,柳贵妃发了好大一通火,还摔了个玉瓶。”
沈惊鸿接过莲子羹,舀了一勺慢慢喝着,心里冷笑 —— 柳氏没拿到 “证据”,自然会生气。她放下瓷碗,对挽月道:“明日你去取禁军花名册时,顺便打听一下,柳贵妃最近有没有跟宫外的人接触,尤其是柳家的子弟。” 挽月应声 “是”,又道:“公主,您明日还要去东宫给太子殿下请安吗?”
“去,” 沈惊鸿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夜色,“太子兄长那里,得常去走动。秋猎快到了,柳氏肯定会趁机做手脚,我得提醒兄长多留意。” 她想起前世秋猎时,柳氏派人在太子的马车上动了手脚,导致太子坠马受伤,修养了半个月,错过了处理户部贪腐案的最佳时机。这一世,她绝不能让柳氏得逞。
……
北疆的天刚蒙蒙亮,禁军新兵营的小厨房里就飘出了淡淡的杂粮粥香。林惊澜端着一个粗瓷碗,刚盛了半碗粥,就被人从背后猛地撞了一下,粥碗 “哐当” 一声摔在地上,滚烫的粥溅到了她的裤腿上,传来一阵灼痛感。
“哎哟,对不住啊,” 王三假惺惺地道歉,脸上却满是嘲讽,“这新兵营的路也太窄了,一不小心就撞到人了。” 周围的新兵都看了过来,有人面露同情,有人幸灾乐祸,却没人敢站出来说话 —— 王三是赵德海的人,在新兵营里横行惯了,没人愿意得罪他。
林惊澜忍着腿上的疼,弯腰去捡地上的碎瓷片。她的手指刚碰到瓷片,王三就一脚踩了上来,把她的手指死死踩在地上:“捡什么捡?这破碗值几个钱?赔你一个就是了!” 林惊澜的指甲掐进掌心,强压下心头的怒火 —— 她知道,现在不能跟王三动手,一旦动手,就会落入赵德海的圈套。
“多谢老兵,” 林惊澜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只是这粥洒了,末学只能饿肚子了。” 王三见她不反抗,心里更得意了,他松开脚,从怀里掏出一个铜板扔在地上:“拿着,去买个馒头吃!别在这儿碍眼!” 说完,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走的时候还故意踢了一下地上的碎瓷片,瓷片划过林惊澜的裤腿,留下一道浅浅的口子。
林惊澜慢慢站起身,捡起地上的铜板,指尖紧紧攥着,铜板的边缘硌得她手心生疼。她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柳树下,赵德海正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个账本,看似在记账,实则在观察这边的动静。见林惊澜看过来,赵德海还故意朝她举了举杯,脸上露出一丝阴笑。
“你没事吧?”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林惊澜转头一看,是个身材高大的新兵,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军装,脸上带着一道浅浅的疤痕,是昨天跟她一起加练的陈虎。陈虎递过来一个馒头:“我这还有一个,你先吃吧。”
林惊澜接过馒头,道了声 “多谢”。陈虎坐在她身边,压低声音道:“你别跟王三硬碰硬,他是赵文书的远房亲戚,赵文书跟丞相秦嵩是同乡,在军营里没人敢惹。之前有个新兵跟王三打架,结果被安了个‘违抗军纪’的罪名,直接被赶出军营了。”
林惊澜咬了一口馒头,心里了然 —— 原来赵德海是秦嵩的人。前世她就是因为不知道这层关系,才会被赵德海处处针对。她看向陈虎:“你怎么知道这些?” 陈虎笑了笑:“我表哥以前在禁军当差,后来被赵文书诬陷,丢了差事,所以我知道这些事。”
林惊澜点点头,心里有了主意 —— 陈虎是个可塑之才,而且跟赵德海有过节,若是能拉拢他,以后在军营里也能多个帮手。她对陈虎道:“以后加练的时候,咱们可以一起,互相照应着。” 陈虎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好啊!我正愁没人跟我一起练呢!”
吃完馒头,林惊澜跟着陈虎去了训练场。周勇校尉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见他们来了,点了点头:“今日练阵法,你们俩一组,跟在老兵后面学。” 林惊澜和陈虎应了声 “是”,跟着老兵们练了起来。林惊澜前世是镇国将军,对阵法了如指掌,却故意放慢脚步,跟着老兵的节奏来,偶尔还 “不小心” 出错,让陈虎提醒她 —— 她不想太张扬,以免引起赵德海的注意。
训练间隙,林惊澜借口去打水,绕到了赵德海的文书房附近。文书房的窗户开着,她隐约听见赵德海在跟人说话:“…… 那小子太沉得住气了,王三故意找他麻烦,他都不反抗…… 你跟丞相说,再等等,等秋猎的时候,我一定能找到机会……” 后面的话声音太低,林惊澜没听清,只能悄悄退了回去。
秋猎?林惊澜心里一沉 —— 前世秋猎时,太子殿下坠马受伤,难道跟赵德海有关?她想起沈惊鸿,心里不由得担心起来 —— 长公主在京城,会不会有危险?她攥紧拳头,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快崭露头角,早点去京城,护在长公主身边。
……
沈惊鸿刚洗漱完,挽月就匆匆跑了进来:“公主,东宫的李大人来了,说有急事要见您。” 沈惊鸿心里一紧,连忙道:“快请他进来。” 李大人走进来,脸上带着几分焦急:“公主殿下,太子殿下让奴才来告诉您,秋猎的路线定下来了,要经过西郊的黑松林。可是刚才奴才听说,黑松林最近有不少不明身份的人在活动,像是柳家的私兵。”
沈惊鸿心里咯噔一下 —— 柳氏果然要在秋猎上动手。她对李大人道:“你回去告诉太子兄长,让他多派些人手去黑松林探查,另外,秋猎时的护卫,一定要用自己人,不能用柳氏推荐的人。” 李大人应声 “是”,转身匆匆走了。
挽月看着沈惊鸿的脸色,担忧地问:“公主,柳贵妃真的要对太子殿下动手吗?” 沈惊鸿点点头,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一支银簪 —— 那是前世林惊澜送给她的,说是能辟邪。她摩挲着簪子,心里默念:林惊澜,你一定要好好的,等我。
而此时的新兵营里,林惊澜正躺在硬板床上,想着赵德海的话。她隐约觉得,秋猎会有大事发生,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突然,营账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她悄悄掀开帐帘一角,看见王三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布包,朝着赵德海的文书房走去。布包的缝隙里,露出了一截银色的东西,像是一把匕首。
林惊澜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 王三拿着匕首去见赵德海,他们要干什么?是要对谁动手?她紧紧盯着文书房的方向,夜色渐浓,营账里的烛火摇曳,她知道,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悄悄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