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府邸张灯结彩的喜庆尚未散尽,便已被一层沉闷的低气压笼罩。徽柔身着正红色嫁衣,独自坐在铺满花生桂圆的婚床上,凤冠霞帔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脸上却无半分新婚的娇羞,只有化不开的冰冷与疏离。
殿门被轻轻推开,李玮身着喜服,略显局促地走了进来。他相貌平平,眉宇间带着几分憨厚,望着端坐床沿的徽柔,眼中满是欣喜与紧张,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公主……”他嗫嚅着,声音有些发颤。
徽柔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语气冷淡如冰:“出去。”
李玮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中满是错愕与失落:“公主,今日是我们的大婚之日,我……”
“我说,出去!”徽柔猛地抬头,眼中满是厌恶与不耐烦,“我不想看见你,更不想与你共处一室!若不是父皇下旨,我死也不会嫁给你!”
李玮被她眼中的恨意刺痛,心中满是委屈。他一直倾慕徽柔的聪慧与美丽,能娶她为妻,本是他梦寐以求的事,却没想到新婚之夜,竟会受到如此冷遇。“公主,我知道你心中有气,可我们已是夫妻,我定会好好待你,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他语气恳切,试图挽回。
“好好待我?”徽柔冷笑一声,泪水夺眶而出,“你能让怀吉回来吗?你能让我回到宫里吗?你能让我嫁给我喜欢的人吗?你什么都做不到!”她起身,猛地将头上的凤冠摔在地上,珠翠散落一地,如同她破碎的心。
“公主!”李玮惊呼一声,想要上前阻止,却被徽柔一把推开。
“别碰我!”徽柔后退几步,警惕地看着他,“从今日起,你我各居一室,互不干涉。若你敢对我不敬,我定要父皇废了这门婚事!”
说完,她转身跑进内室,“砰”地一声关上房门,将李玮独自留在外间,还有一地狼藉的珠翠与满室的尴尬。李玮看着紧闭的房门,心中满是苦涩与无奈,只能默默地捡起地上的凤冠,叹息着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徽柔在李府的生活如同囚笼。她整日闭门不出,要么对着怀吉留下的那幅笛图发呆,要么便独自落泪。李玮虽每日都来探望,却始终被她拒之门外,连一顿饭都未曾与她一同吃过。
李玮的母亲杨氏见状,心中满是不满。她本就对徽柔的骄纵有所耳闻,如今见她如此对待自己的儿子,更是怒火中烧。“玮儿,你就是太老实了!她一个嫁过来的公主,竟敢如此放肆,若不加以管教,日后还不知会如何无法无天!”杨氏坐在厅堂中,对着李玮抱怨道。
“娘,公主心中委屈,我多让着她些便是。”李玮语气无奈,“只要我真心待她,她总有一天会明白我的心意。”
“明白?我看她是被宠坏了!”杨氏冷哼一声,“明日起,我亲自去管教她,让她知道我们李家的规矩!”
次日清晨,杨氏便带着几名仆妇,来到徽柔的院落。徽柔正坐在窗前,看着怀吉留下的笛图发呆,听到院外的喧哗声,皱了皱眉,起身开门。
“公主,身为李家的媳妇,每日闭门不出,不事生产,成何体统?”杨氏语气严厉,目光不善地看着徽柔。
徽柔心中本就满是怨气,见杨氏如此态度,更是怒火中烧:“我乃大宋公主,岂容你一个妇道人家指手画脚?这李家的规矩,管不到我头上!”
“你!”杨氏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随即怒火更盛,“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公主!嫁入我李家,便是我李家的人,就得守我李家的规矩!今日我便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是尊卑有序!”
说着,她便要上前动手,却被徽柔身边的侍女拦住。“夫人,不可对公主无礼!”侍女们护在徽柔身前,语气坚定。
“反了!反了!”杨氏气得浑身发抖,“你们不过是些卑贱的奴婢,也敢拦我?来人,把这些不知死活的奴婢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仆妇们闻言,便要上前动手。徽柔见状,心中满是愤怒与绝望,她猛地冲上前,挡在侍女身前:“谁敢动我的人!我定要父皇诛你们九族!”
就在这时,李玮匆匆赶来。他见院中剑拔弩张的模样,心中一惊,连忙上前拦住杨氏:“娘,不可!公主身份尊贵,万万不可对她无礼!”
“玮儿,你还护着她!”杨氏指着徽柔,怒气冲冲地说道,“她如此骄纵跋扈,不把我们李家放在眼里,你若再纵容她,日后我们李家还有立足之地吗?”
“娘,此事容后再议,您先回去吧。”李玮语气坚定,将杨氏拉走。杨氏虽满心不甘,却也知道李玮所言有理,只能狠狠瞪了徽柔一眼,愤愤离去。
李玮转身看向徽柔,眼中满是疲惫与无奈:“公主,我娘也是一时冲动,您莫要往心里去。”
徽柔看着他,眼中满是嘲讽:“一时冲动?你们李家就是这样对待大宋公主的?我看你们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她转身跑进内室,再次关上房门,将李玮的道歉与解释都关在了门外。
李玮站在门外,听着殿内传来的哭泣声,心中满是苦涩。他知道,自己与徽柔的这段婚姻,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而这场错误的婚姻,不仅让徽柔痛苦不堪,也让他陷入了无尽的煎熬之中。
夜深人静时,徽柔独自坐在窗前,望着汴京的方向,泪水无声滑落。她想起了怀吉,想起了宫中的岁月,想起了御花园的红梅与笛声。她不知道怀吉在皇陵过得好不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更不知道自己的人生,何时才能迎来一丝光明。
而远在皇陵的怀吉,仿佛感应到了徽柔的痛苦。他独自坐在墓碑前,望着汴京的方向,手中紧紧握着一块从地上捡起的碎石,心中满是担忧与牵挂。他知道,公主在李家定是受了委屈,却无能为力,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自己能早日回去,回到公主身边,守护她,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