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头翻涌,这个世界父王当年的冤案与萧瑟的遭遇隐隐相连,一时间竟忘了言语。而萧瑟在听到“萧楚河”三字时,眸色骤然沉凝,折扇“啪”地合上:“你倒知道不少。”
“我还知道,”无心步步紧逼,“你追查的暗害之人,与洛青阳脱不了干系。可你如今隐脉尽毁,连直面他的勇气都没有!”
“闭嘴!”萧瑟猛地起身,语气冰冷刺骨,“总好过某些人,连自己父亲是如何被挚友出卖都不清楚。叶鼎之识人不淑,错信王人孙,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倒是与你如今这般冲动,有几分相似。”
“你找死!”无心盛怒之下,一拳便朝萧瑟砸去。萧琅华惊呼一声,正要上前阻拦,却见萧瑟身形一晃,凭借绝世轻功避开攻击,稳稳落在数步之外。
拳头落空,无心的怒火却渐渐平息,他深吸一口气,看向萧琅华:“萧姑娘,雷无桀不能不救。你愿与我同去吗?”
萧琅华回过神,目光掠过神色复杂的萧瑟,毅然点头:“自然。”片刻沉默后,萧瑟终是收起折扇,迈步走向门口:“走吧。”他没有看任何人,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不过,得按我的办法来。”
三人连夜赶往慕凉城郊的山谷,远远便见雷无桀被南诀侍卫围在中央,傅恒兴手持长刀,刀势狠辣,招招直指要害。“住手!”萧琅华一声清喝,足尖一点便飞身而至,流风剑法骤然展开,清寒剑光如流星赶月,瞬间逼退两名侍卫,挡在雷无桀身前。
“萧姑娘!”雷无桀又惊又喜,连忙调息稳住身形。傅恒兴见状,眼神阴鸷:“又来了个多管闲事的,正好一并拿下!”他挥刀劈向萧琅华,刀风裹挟着戾气,势要将她斩于刀下。
萧琅华侧身避开,剑穗翻飞间,剑势愈发凌厉。她自幼修习父亲亲传的流风剑法,此刻生死一线间,剑意愈发纯粹,竟隐隐透着琅琊王氏独有的清逸与沉稳。“这剑法……”傅恒兴交手数招,忽然惊道,“你与当年的琅琊王萧若风是什么关系?”
此言一出,萧瑟与无心皆是一怔。萧琅华心头一紧不做答复,却不愿示弱,剑势更盛。萧琅华的不做回答让萧瑟更加的怀疑她与琅琊王之间的关系。
破庙的篝火噼啪作响,火光映着无心忙碌的身影,陶罐里的汤咕嘟冒泡,香气弥漫在夜色中。萧琅华坐在一旁,看着他熟练地添加草药调味,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剑穗,耳边听他缓缓说起忘忧大师的往事。
“师父总说,人心是最复杂的东西。”无心舀起一勺汤,递到她面前,“像雷无桀这样的玲珑心,纯粹得不染尘埃;萧瑟则心思深沉,如渊似海,连自己都看不透。”他目光落在萧琅华脸上,黑眸里带着几分探究,“唯独你,萧姑娘,我竟看不透你的心魔是什么。”
萧琅华接过陶碗,指尖微烫,心中却泛起涟漪。她望着篝火,轻声道:“或许我没有心魔,或许我的心魔,连自己都未曾察觉。”她想起另一个世界的叶安世,想起父亲的冤案,那些深埋心底的执念,竟不知算不算心魔。
“正因看不透,才觉得奇妙。”无心忽然笑了,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我倒想将心魔引传给你,看看能否勾起你的执念。”
雷无桀立刻凑过来,兴奋道:“心魔引?是什么厉害功法?无心,你先教我!”
无心被他缠得没法,只得先指点他一套“疯魔拳法”,招式看似癫狂,实则暗藏玄机。萧琅华静静看着,偶尔提点雷无桀几句发力技巧,引得他连连惊叹:“萧姑娘你也懂这套拳法?”
“只是略通拳脚罢了。”她浅笑摇头,目光却不自觉飘向萧瑟——他正靠在柱上闭目养神,仿佛对周遭一切都漠不关心,可萧琅华知道,他心中藏着的执念,比任何人都深。
次日清晨,无心果然提出要将心魔引传给萧瑟。萧琅华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相对而立,无心周身黑气萦绕,萧瑟却依旧神色淡然,不由得暗自心惊——萧瑟心思如此之深,心魔引对他,究竟是助力还是祸端?
三日后,大梵音寺的诵经声庄严肃穆。萧琅华随着众人步入宝殿,看着无心手捧舍利,神色庄严地放置在佛坛上。当金光迸发,忘忧大师的虚影浮现时,她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无心跪拜在地,泪水汹涌而出,像个无助的孩子。萧琅华看着他悲痛的模样,心头酸涩难忍——她认识的叶安世,是那个爱笑、爱闹,剑术卓绝的少年,从未这般脆弱无助。这个世界的叶安世,背负了太多伤痛,连归途都成了奢望。
“师父,我的家就在寒山寺……”无心的哽咽声传来,萧琅华悄悄红了眼眶。她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嘱托,想起自己穿越而来的茫然,忽然懂了无心的执着——有些地方,一旦离开,便再也回不去了。
忘忧大师的虚影轻声劝说,告诫他莫要回头,心无杂念便无惧世人非议。萧琅华望着那道虚影,心中默念:父王,您是否也希望我向前走,莫要执着于过往?
当金光散去,无心缓缓起身,眸中虽仍有泪痕,却多了几分坚定。他转头看向萧琅华,见她眼眶微红,便轻声道:“让萧姑娘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