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卡卡西就这么住下了。
虽然陌生的环境让人感到不安,但他现在已经没有最初在波风族长家里时应激反应到彻夜难眠的地步了。
花开花落又花开,不知不觉,卡卡西已经在带土家住了一年多。这一年中,卡卡西认识了琳,认识了止水,甚至是宇智波一族少族长——宇智波鼬。
天才总归是忙碌的,卡卡西即使是到了异族他乡,也仍旧坚持不懈地修炼。止水和鼬亦然,带土原本可以睡到日上三竿的作息,硬生生因为怕卡卡西笑话这一略显诡异的理由给改掉了。
于是带土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看着卡卡西在空旷的空地上身姿矫健地练着白牙刀法。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这是带土从琳那里学来的,带土只觉得这两句话太完美、太精辟了,简直是他这样笨的人一辈子也想不出来的形容词,把卡卡西练刀时的样子完美诠释。
但天才总归不是修炼机器,他们也是半大的孩子,也会在闲暇时间,偷得浮生半日闲。
带土家附近有一条河,卡卡西没事时特别喜欢到河边坐着,看着眼前湍湍流动的河水,思考着无边无际的东西。他双手抱膝,下巴搁在俩膝盖间,双眼放空,视线落在河面上,午后的光将他的影子缩得小小的,映衬着河中的倒影。
“卡卡西——卡卡西你在哪呢?”远处传来模模糊糊的喊声,顺着风飘到耳朵里——带土在找他了。
卡卡西并不打算回应,带土跟他来过几次,不可能不知道他一般都在这里发呆,他只是单纯的想喊出来,体验找人的乐趣。果然,不出一刻,带土便撅着屁股从树丛里爬出来了。
“卡卡西卡卡西,快看快看,看我找到什么了!”带土兴奋地从后整个人趴在卡卡西身上,他半跪在地上,一只手藏在身后,一只手去勾卡卡西的脖子,姿势扭曲而怪异。卡卡西并不喜欢跟人有肢体接触,但耐不住带土死皮赖脸地黏上来,带土像是特别喜欢挨着卡卡西,总是貌似不经意地碰到卡卡西的身体,偏偏装出一副恍若未决的样子,久而久之,卡卡西也就习惯了带土这么没有边界感的动作,比起身体上的不适或者心理上的嫌弃,他心里更多的还是无奈。
卡卡西本来就是蜷成小小一团,姿势变换需要有很大的肢体动作,带土这一趴,就很好的限制了他的动作。卡卡西索性不动了,歪着头问道:“什么东西?”
带土从他身上起来,一屁股坐在卡卡西旁边,胳膊挨着胳膊,挤挤攘攘的。他将一直藏在身后的手拿出来,手中赫然是个长长的钓鱼竿。“你上回不是说这有鱼嘛,然后我想起来以前在家里好像看到过这玩意儿,想着能不能钓鱼啥的……你快看看能不能用!”
一句不经意的话,却被带土记在心里,卡卡西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带土是继父亲之后第一个把他放在心上的人。他微微弯起眼角,接过带土递来的鱼竿,检查一番后点了点头,“可以用,那今天晚上就吃鱼吧,我来做好了。”
带土闻言,立马开始刨土,从土里揪出一条蚯蚓,挂在鱼线末尾系着的钩子上。随后就盯着卡卡西看,一双眼睛像狗狗一样,亮晶晶的。
卡卡西被盯得不大自在,他站起身,走到河边。平静的水面上不时能看到鱼儿摆尾时荡出的波纹,卡卡西一甩鱼竿,随后静止不动。
带土惊奇地看着卡卡西钓鱼,大气不敢喘,他屏息凝神,生怕自己呼吸重了,把鱼吓跑。
不知过了多久,鱼竿突然上下晃了晃,卡卡西手臂肌肉猛的绷紧,眼神一凛,握住鱼竿往上一甩,一条小臂长短的鱼就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中。卡卡西拎过鱼,把它从钩子上解救下来,递给带土,交代道:“找个绳子,从鱼嘴那里穿过去,我再钓几条。”随后也不问带土有没有绳子,继续挂蚯蚓,甩鱼竿。
带土为难地看着手中的鱼,鱼挺重,一直抱着也确实不行,既没有桶也没有绳子,带土不满地撇嘴,啧,真是失策。但是带土大爷怎么好意思说自己什么都没有带呢,于是,在他一番深思熟虑后,盯上了自己族服的衣摆。
宇智波的族服都是族内按时发的,目的……只因为族人如果穿着同样的整整齐齐地出门,会十分好看,还会让人觉得他们十分不好惹。带土可不管什么好看,他是一个另类的宇智波,既然族服是免费的并且坏了以后还会有新的,质量一等一的好,于是,只听“刺啦”一声,带土族服衣摆光荣牺牲。
作为一个武士,尽管宇智波带土十分废物,但武士异于常人的力气与精准的把控力,让带土撕出了堪称完美的布条,布条的宽细刚刚好,宽了浪费布料,细了又容易断。他美滋滋地把鱼穿了起来,在心底默默地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既没有在卡卡西面前丢脸,又完美地完成了任务,我真是个天才,嘿嘿嘿。
残阳如血,昏黄的光线照在河边站着钓鱼的人身上,他一身黑色的武士服仿佛要融进身后树林的阴影里,而那一头白发,在风中柔和地飘动着,泛着温暖的橘光。水面波光粼粼,在风的吹动下不时反射出白斑,略有些刺眼,但是带土却觉得,这大概是他见到的,最好看的一幕了。
如果能在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带土想。
那样我就可以一直看着他,一直陪着他了。
但是美好总是短暂的,但没有人教他这个道理,他的年纪也来不及经历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