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低烧之后,萱萱的伤势渐渐痊愈。她不再满足于药庐里晒药择草,开始跟着林砚书上山采药。清晨,山林雾气弥漫,草木间露珠晶莹剔透,溪水潺潺,仿佛在低声诉说着山中的秘密。
萱萱像只小鸟,一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清脆的声音划破了山林的静谧。
“砚书,这花叫什么?”她蹲下身,指着一丛淡紫色的小花,眼里闪着好奇的光。
林砚书走近,低头看了一眼,声音温和:“那是紫地丁,清热解毒,常用来治风热感冒。”
“哦,原来是药草里的‘小将军’!”萱萱小心翼翼地采下几株,捧到林砚书面前,“你看我采的,是不是很厉害?”
林砚书看着她沾着泥土的小手和得意的笑容,嘴角微微上扬:“不错,有进步。”
“砚书,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烦?”她眨着眼睛,语气里带着几分撒娇。
林砚书摇摇头,目光柔和:“不会,你很……有趣。”
两人继续深入山林,萱萱时不时被路边的蘑菇、奇异的藤蔓吸引,林砚书则耐心讲解每一种草药的用途和习性。偶尔萱萱采错了,林砚书便细心纠正,两人之间的默契在不知不觉中加深。
山民们早已听闻药庐来了个活泼俏丽的姑娘,纷纷送来新鲜山果、土产。有老妇人拉着萱萱的手,笑眯眯地说:“林大夫可从未带姑娘进山,你可是头一个哩!”萱萱脸一红,偷偷看向林砚书,只见他依旧清冷,却在她目光投来时,微微颔首。
回到药庐,萱萱主动帮着分药、熬汤,俨然成了林砚书的小帮手。夜深人静时,她借着烛光,偷偷用随身携带的银针绣花。她绣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小兔子,毛茸茸的耳朵,圆圆的眼睛,仿佛下一秒就会蹦跳起来。
她悄悄把兔子塞进林砚书的药箱,第二天一早,便见林砚书拿着那只小兔子,神色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
“这是什么?”他问。
“护身符呀,医仙大人。”萱萱笑得狡黠,“有了它,采药就不会受伤了。”
林砚书低头,唇角微扬,他没有多言,却把小兔子收进了怀里,仿佛珍藏一份难得的温柔。
日子一天天过去,两人的相处更加自然。一日午后,他们来到溪边煮茶。萱萱负责生火,林砚书则去溪边取水。溪水清澈见底,水底的鹅卵石被阳光照得五彩斑斓。萱萱忍不住脱了鞋袜,赤脚踩在溪边石头上,凉意袭来,她忍不住笑出声。
林砚书看着她调皮的模样,难得地也露出一丝笑意。他将水壶灌满,开始摆弄茶具。萱萱则在一旁采了几朵野花,插在茶壶旁,嘴里哼着宫里学来的曲儿。
“你还会唱歌?”林砚书轻声问。
“当然了,宫里的嬷嬷说我唱歌太野,不守规矩。”萱萱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可在这里,没人管我。”
茶水煮开,清香四溢。萱萱一时得意,伸手去拿茶壶,却不小心碰翻了壶身。滚烫的茶水眼看就要泼洒出来,林砚书眼疾手快,伸手去挡,两人指尖在壶柄处相触,温热的茶水溅到手背上,两人都愣了一下。
“小心点。”林砚书轻声责备,语气里却满是关切。
“对不起……”萱萱低头,有些不好意思。她看着林砚书细心为自己擦拭手背,心头微微一跳,仿佛有什么在悄然萌发。
两人并肩坐在溪边,看水波流转,听鸟鸣山幽。萱萱忽然轻声问:“砚书,你……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林砚书沉默片刻,目光望向远方:“喜欢,是最无用的东西。”
“为什么?”萱萱不解。
“世事无常,人心易变。喜欢,能改变什么?”他淡淡道。
萱萱低头,手指绕着衣角:“可我觉得,喜欢能让人勇敢。因为喜欢,我才敢离开宫墙,才敢面对危险,才敢……做自己想做的事。”
林砚书望着她,眸色深深,终是没再说话。可他的心,早已悄悄为她敞开。
——
自那日溪边,两人之间仿佛多了一层微妙的默契。林砚书开始习惯萱萱的笑声,习惯了她每天清晨的问候,习惯了她偶尔的调皮和撒娇。他发现,自己的世界不再只有药草和山林,还有了阳光和歌声。
而萱萱,也渐渐懂得林砚书的沉默和疏离。她知道,他的心是一座孤岛,但她愿意用温柔和勇敢,一点点靠近,一点点融化他心中的寒冰。
两人在药庐、山林、溪边度过了许多安宁的日子。可他们都知道,危险正在悄然逼近,外面的世界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药庐的烟火,掩住了两人的真心。可命运的齿轮,早已开始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