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城，古老的神佛，那双机械眼记录了太多历史。慕容翼透过神佛的回忆，看到了神佛从“无”中诞生，通上电的那一刻，人们对此敬畏、狂喜、信仰，人们说祂是世间唯一的善，祂为万物赐福，祂为弱者伸张正义，祂为迷茫者指明方向，祂是每个人的希望，每个人心中的善，每个人眼中的神。
但慕容翼没有忘记来此的目的，她立刻动用自己的黑客脑子，召唤出神佛的代码，在键盘上敲打起来。
然而，当她突破神佛权限的第一屏障时，她的手却悬停在了键盘上。代码突然生成了宫野零的影子，手中抱刀，一脸阴沉地俯视她。
慕容翼顿感沉重，缓缓抬首，看向那位如今尚在的司令，五味杂陈……
“零？”慕容翼知道这是幻觉，但心中对于这位帮自己打下各势力的司令心怀愧疚，宫野苜蓿不会再回来了，而他也和自己遗臭万年。
然这还不止，零的身后又一位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那是不死鸟组织的鸾会长，黑青的发色配着电子墨镜一脸敌意地看着慕容翼。
“慕容翼，你真是个十足的叛徒，既然你和你妹妹选择了贪婪领主，我们自然与你为敌。”
慕容翼听完脸色阴沉，她真的很想吐槽这个婆娘，作为时空协会的领导者固执己见，自己玩的是支配那套还骂自己的对手，对自己的待遇也是无力吐槽，只能说双方都不是好东西。对慕容翼来说，帮谁也只是利益问题，如今坐上她对手的位置，冥冥中自有天意，谁都不冤。
“呵——无聊的家伙。”慕容翼轻蔑一笑，大手一挥，抹去他们的身影，低头修改代码。
然而，就在这时，明明还在电子键盘上游动的手，突然触碰到了一纤纤玉手。慕容翼瞳孔骤然一缩，顺着那手看去，见那是一位穿着性感的女子，黑色的背心搭配着粉色的纱衣，左手是一杆点燃的烟斗，阵阵异香从中冒出直冲鼻尖。
慕容翼被眼前女子惊的呆愣原地，所在的代码空间也蜕变成幽暗的寝室，那女子身后是一扇圆窗，屋外的霓虹灯照射在她的后背，看不清她的脸，但那双桃红色的眼让慕容翼非常清楚，此人正是自己的妹妹——慕容芊萌！
“姐，战争下的人口贩卖更甚，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慕容芊萌的拇指抚摸着姐姐的手背的关节，语重心长地说。
慕容翼瞳孔微缩，想起自己为了任务在城中假公济私，一时哑口无言。
“我们的父亲母亲，还有宫野苜蓿，都因战争而死，我们一路走来，真的是为了这样流血的结局吗？”慕容芊萌狠厉地望着姐姐的青色眼瞳，像是在质问。
“战争不是我们的目的。”慕容翼喃喃道，但看着妹妹眼中的质问，她心中的道德更是过意不去。她清楚这是幻象，可不知为何，她无法狠下心来，哪怕知道这是敌人的陷阱，她也无法狠下心来。
“不是目的，可我们需要战争。华夏民族历史长流至今，哪一步不是因为战争？”慕容芊萌笑着抽了一口烟斗，烟斗冒出紫色的烟雾，朦朦胧胧之间，她的脸也仿佛披上了一层薄纱。“战争为秦定都，为汉开拓，为唐耀武，为明卫国，即使是和亲政策下也是人民麻木的双眼。何曾有人感念皇帝的好？说到底，上位者才有支配权。”
这些话似乎戳中了慕容翼的痛处，她低头不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霓梦国的前主，欺上瞒下，忌惮贤能，固步自封，官员自诩，百姓恣意，国之将亡，其命立之。然而，国破家亡，民众又能归咎谁？”慕容芊萌像是连珠炮一般，一连串的话砸的慕容翼喘不过气来。
“闭嘴！”慕容翼一声暴喝，命令她住口。
“命令我？命令我？你竟然命令我？”慕容芊萌像是被点燃的爆竹，声音尖锐刺耳，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因为我妹妹从来不会这么说话！”慕容翼呵斥道，“死去的人我自然都愧疚，但是我妹妹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像个泼妇一样，指着我鼻子骂我不够资格，并向我灌输她那一套所谓“支配”的理念！”
“别拿着我妹妹的形象来骚扰我，我忍你很久了！”
此话一出，“慕容芊萌”的笑容顿时暗了下去，而慕容翼也没闲着，猛地挣脱她的手，脱离她的束缚。
“那就让我送你一程吧。”她眼神一冷，突然伸手，居然隔空掐住了慕容翼的脖子！慕容翼瞳孔骤缩，刚想反抗，却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力量，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她拎起，从窗口扔了出去。
“砰——”慕容翼重重砸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又堪堪停住。
明明是幻觉，但慕容翼竟然真的感受到了痛感。她握紧拳头，愤恨地支棱起身体，还是没有忘记自己来此的目的，抬首望去，身边却迎来了稀碎的脚步声。沉闷的钟声响起，幽篁国的百姓们纷纷前来朝拜，高耸入云的机械神佛面容慈祥，在朝阳的照射下俯瞰众生。
她看到了，幽篁国的百姓把自己的负面念想道出，纷纷“献祭”给神佛，以此来保证自身的“纯净”。
“神佛啊，我伤害了我的娘子，是我的不对，请收走我贪欲和这臭脾气来惩罚我吧。”
“神佛啊，我的儿子，请让我再见他一面，哪怕一次，我将会向他忏悔。”
“神佛啊，我虽身居高位，但心有贪婪，我不祈求您的赐福，只祈求您带走我的贪婪吧。”
“神佛啊，我想赚大钱，因为您规定的好公民不能过于富裕，也不能过于贫穷，所以我就为了钱多而投机倒把，祂将永远记住我的贪婪，请惩罚我吧……”
不知为何，慕容翼居然听到了这些百姓的愿望，耳边嘈杂之声越来越多，慕容翼难以置信地将双耳捂住，可那浑厚的钟声伴随着颂钵那直击灵魂的声音，让她即使想强行退出也无法做到，只能硬着头皮听下去。
“神佛啊，我的家人不爱我，是我的错，请收走我的懦弱和胆小……”
慕容翼的视角也变成了神佛的莲花座，她宛若神明一般聆听着这些人的愿望，却发现这些愿望并非单纯，而是充满了罪恶与肮脏。
“神佛啊，我希望得到她的身体，即使她已经结婚，我也依然爱她，请让我得到她吧。”
“神佛啊，我愿用我的一切来交换他的死亡，请带走他的灵魂吧。”
这其中，还有一位褐发女子和一位红发男一同来过，向神佛祈愿。
“神佛啊，我们兄妹俩的村庄被血洗，失去了家人，还请保佑我们……”
慕容翼细看一眼，发觉那大概就是残念，但残念对于神佛不屑一顾，吊儿郎当地望着神佛，颓废的赤瞳中写满了轻蔑。
“没用的东西……”残念双手抱胸，不屑地说。
而残念的不屑，也成为了负面念想，被神龛吞下……
几滴红墨滴在慕容翼的手上，慕容翼的鼻中渗出鲜血，紧接着，她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吐出了一团团黑红色的粘稠物。这些黑红色的粘稠物顺着慕容翼的手滴落在地，慕容翼的脸色变得苍白，她突然意识到，这些百姓的负面念想，正在一点点地吞噬着神佛。
“慕容翼……”熟悉的声音在慕容翼身后响起，慕容翼猛地望去，却见是零和不死鸟的鸾会长，举枪直抵着她眉心。
“你们……”还没等慕容翼开口，两发子弹便贯穿她的心脏和头部，将她击落莲台，温热的血四溅，染红了她的面庞。慕容翼想要大叫，却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声音，只能徒劳地挣扎。
而很快，许多百姓开始凑上来，像看一块案板上的鱼肉，其中一个人率先将脚踩在她的脸上，用力碾压。
“慕容翼，你为什么总是高高在上，现在你也体会到被踩在脚下的滋味了吧？”
“神佛啊，请收走她的贪婪和傲慢吧。”
“神佛啊，请收走她的嫉妒和恶意吧。”
慕容翼还惊讶于幽篁国百姓究竟何冤何仇对她这么大恶意，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些人居然是霓梦国的人！而踩她的居然是自己驱车撞死的男子！而后面，还有蓝梦蝶、鹤姐、曾忽悠过的商贩、学校曾霸凌她的同学、自己的父母、还有许多和自己结下恩怨的人……
“你个罪大恶极之人，得罪了这么多人，凭什么觉得自己高高在上？”一年轻女子的声音搁那起哄道。
“别拿自己身不由己为由！你就是个贪得无厌的人，现在报应来了吧？”
慕容翼想要辩解，却连表情都做不出来，只能任由自己被人踩在脚下。
“慕容翼，你贪得无厌，众人都想让你死。”
慕容翼听闻，知晓多言无用，只能无奈地笑了笑，那笑声带着绝望……
在众人的叫嚣声与殴打声中，慕容翼的眼中的色泽逐渐涣散，她没有一句怨言，只是在眼角生出几滴晶莹的泪花。
“众生还是那么可笑……”慕容翼在心里暗暗嘲笑道。
“我知道这是幻觉，但……如果这是真实，那……对不起，你们，对不起……”
飘渺的念想自她双眸中渗出，逐渐凝聚成形，让围观的众人顿时消散，而神佛也逐渐失去光泽，缓缓消散……
慕容翼笑了，笑得那么真实，那么绝望。
而在外界，慕容翼的本体逐渐被黑红色的血丝侵蚀，从胸腔渗透而出，病态的血痕爬满她的脖子、手臂，就像残念被恨意侵蚀的身躯一样……
“主？主！主！！！”外面的技术人员看到神龛前的慕容翼异常状况，连忙大吼呼唤她的意识，但回应他们的，只有慕容翼脖子上的黑红色血管。
“主，你醒醒啊！！醒醒！！”技术人员在她耳边大吼，却不敢触碰她，生怕自己被那黑红色的血管缠住。
在神佛的核心内，慕容翼的身边被那黑红色的雾气包裹，像地狱的鬼手抚摸着她失魂落魄的脸颊，吞噬着她的绝望。
她看到了这个城邦的“念想”，都是贪、嗔、痴、慢、疑、怒、疑、憎、杀、盗、淫。这些“念想”纠缠在一起，它们彼此间相互吸引，使神佛的核心中诞生了一只有意识的“怪物”……
“人，应该净化……”它包裹着慕容翼，以神佛的电子音在慕容翼耳边蛊惑道。
“在这里等待净化结束吧，只有你一个人的世界，才不会有人再背叛。”
慕容翼听着这蛊惑之言，回想起自己这半辈子所经历的事，自己父母的不理解，不死鸟的支配，强权对待她的老师和同学……她的手也不禁像放入了东北极寒冰河，僵硬地发抖……
“主，你醒醒！！主！！！”那声音在慕容翼耳边响起，提醒着她这并非事实，她还有要事在身！
慕容翼躺在地上，失去色泽的眼瞳在听到这现实的呼唤，就仿佛在黑暗中透出的一道光，在提醒她尚未完成的使命……
“对，神佛……救……”慕容翼眼中的青色再次亮起，比起哀叹自己的悲剧与绝望，她更在意百姓的安危——她还是无法做到自私自利，哪怕曾被所有人背叛和误解。
然而，这神佛里的“魔罗”可不会这么放过她。
那黑红色的家伙凑上前，再次将一段段罪恶的影像放给慕容翼看，慢慢掐紧她的脖颈。并再次蛊惑道：“你就算拯救了这些人，你也不会被感恩的。”
“他们始终会背叛你，为了他们的正确。既然有毁灭他们的力量，为何不做？”
慕容翼刚从地上爬起，就再次强制观看这个国度的罪恶，幽篁国的悲剧总是在慕容翼眼前不断闪现，她想要逃离，却发现自己被那黑红色的家伙缠住，它们像绳索一般，勒住她的脖子、手臂、全身……
“慕容翼，看看你的伤口。”那电子音缓缓响起，透露着冰冷的死气。
“你好烦呐！！！”慕容翼被这粘人家伙给扰的心烦，她忍痛挣脱，转身亮出领域，去威慑那烦人的云雾，那云雾似乎被这青色光芒吓了一跳，立刻散去……
说是这么说，但慕容翼的眼角，却浮现了几点泪光……
而在神佛外，慕容翼的本体有些痛苦，技术人员担心地询问她状态如何，她立刻回绝道：“保护好你自己，剩下的交给我！”
神佛外，三位戴着面具的祭司正拿着乐器起舞，他们在一位秃头老师傅的带领下，演奏着空灵而神圣的禅乐，平息着神佛的“怒火”，以平和的念想向神佛证明，他们并未被恶念所吞噬。
万米莲花柱上，残念的恨意被收走后，身上那触目惊心的毒痕也消失了，虽说伤疤还在，但已结痂不再渗血。红色的彼岸花好似为他而开放，迎接他所谓的“新生”。
然而还不等他欣赏这美景，嫉妒领主“珍妮”已经踏着飞行器悬在彼岸花丛上。
“不错啊，残念小朋友。”嫉妒领主用戏谑的语气赞赏道，“居然学会种花了吗？真好看。”
残念见到这位“老朋友”，平静的眉宇顿时又耷拉下来。
嫉妒缓缓降落，白色的高跟鞋轻轻踩到地上，很是爱惜这些生命似的避开这些花朵，残念死死盯着她的脚，没曾想她并未被彼岸花吞噬！
“你一定很痛苦吧？”嫉妒领主关心地问道，“费了这么大心思，受了这么多伤，和那么多天使搏斗，就为了接近神佛，让我付出代价……”
“实在是太让人同情了！可怜的孩子……”嫉妒领主摆出怜悯的神情，以白手套轻轻抹泪。
“你少在那假同情，臭婆娘！”残念站在她对面嫌弃道。
“既然你这么想杀死我，那我现在就站在这里，”嫉妒领主笑眯眯地张开双臂，仿佛在期待他的一个拥抱，“你动手吧——”
残念被她这出人意料的举动给整懵了，他不知道这婆娘又想耍什么花招，进了这花田没被彼岸花吞噬，就说明她有办法掩盖自己的气息，她的力量不容小觑，如果听从她的，肯定又会是自己败北。
但是，什么都不做，肯定也是他们想达成的目的。哦对了，那个四眼仔去哪了？
想到这，残念顿时知道不能冲动，他偷偷摸出藏好的暗器，与她眼神交汇，试探性地回应道：“如果我动手了，你会防着吗？”
嫉妒领主闻言淡然一笑：“不会的孩子。”
“我看不然。”残念冷哼一声，他并不信这婆娘不怕死，毕竟她可是这座城的首脑，没了她，整个城就是一盘散沙，她怎会放弃这样的重任？就为了他这样一个制造动乱的恐怖分子？拜托，别做梦了，那也太扯了！
“我已经苟活了300多年了，”嫉妒领主语重心长道，“我以机械维持自身运转，以契约维系这不老的容颜。你知道我这几百年经历了多少吗？”
“当然，这些你不必在意，但不得不承认，我的罪孽深重，能在这个位置上，我脚下的尸体也不计其数……”
“佛家讲求‘因缘果报’，我犯下了这么多罪孽，想来你就是终结我的果吧。”
“所以，我心甘情愿被你杀死。哪怕不死，我也期待你给我沉重一击，此后再起不能，也算是还了骗了你的债吧。”
嫉妒领主如此宏大地叙述着，仿佛对自己的命已看淡，人生已无所欲求，只求归于尘土。
残念听得一头雾水，有点不理解这婆娘在表达什么，但大概能知道，她愿意被自己杀死，还了这笔债。
可残念并不信她的说辞，这婆娘老会说漂亮话了，想死的话早干嘛去了？
“是吗？”残念会心一笑，将飞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嫉妒领主飞来，飞刀没有刺中她的心脏，而是擦过她的肩膀，使她踉跄地后退。
“哈哈，亲爱的，这下你信了吧？”嫉妒领主看着肩膀上的伤口，装作吃痛的样子，眉毛拧成八字。“真是打了个措手不及……”
“那你这次给我做好准备，我要动真格的了！”残念再次拿出藏好的飞刀，露出了久违的微笑，仿佛是对嫉妒领主的赞赏。
神佛内部，慕容翼没有放弃，她顶着这些不和谐的质疑声、谩骂声，人们的冷漠、自私、埋怨等等等负面念想，继续修改着神佛的指令。
“我看到你的回忆了，你也和我一样不是吗？”那团黑红色的云雾又在她耳边回荡，它用神佛的电子音在慕容翼耳边喃喃道，“人无论如何都是死不悔改，你救了那么多人都无人感谢你，你为何又要救这群同样不知感恩的人？”
“何为人？倏尔神佛出，生息百态成，人为炭，佛为炉，如何？神佛本为无，无中生有，这有中生无，也。”慕容翼一边修改着神佛的指令，一边回应着神佛的质问。
“你也就是个众生念想产生的‘怪物’，你懂个屁的佛法？！”慕容翼对着蛊惑她的“魔罗”咆哮道，让“魔罗”也不禁为之一颤。
但是这也激起了“魔罗”的愤怒，慕容翼在这番痛楚下居然还坚守本心，并训斥自己不懂佛法？她……她凭什么？！！
魔罗的愤怒被彻底点燃，它挣扎着要脱离慕容翼的控制，化为人形。魔罗暗红色的单马尾似业火般蒸腾，赤红双瞳中倒映着慕容翼的青瞳。它从背后撂倒慕容翼，掐住她的脖颈，那张清秀面庞因癫狂而扭曲：“你凭什么？凭什么敢说自己懂佛法？！”
慕容翼直视着它，眼中闪过暗金色佛光，却并未反击，只是轻声问道：“你可曾见过莲池生莲？浊泥不染其根，方能开出净莲。我今日便以此心，渡你。”
魔罗的手突然颤抖起来。它发现慕容翼的脖颈竟如虚空般空明，自己的手正穿过她的身体，触到的不是血肉，而是万千流转的青金色经文。那些经文不是攻击，而是慕容翼心中流淌的《金刚经》偈语——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慕容翼站起身，周身环绕的青色数据墙化作白莲虚影。她抬手轻点魔罗眉间，魔罗竟看见自己体内涌出无数黑红丝线，每一条都连着众生贪嗔痴的执念。那些丝线原本要缠住慕容翼，此刻却被她以心念引导，反向织成一张明镜般的“净心网”。
“你问我凭什么？”慕容翼的声音如晨钟暮鼓，“我凭的不是神力，而是看破执念的智慧。你本就是众生执念所化，如何能懂放下执念的自在？”
魔罗的手开始透明，它惊觉自己竟无法伤害这个人类。不是因为领域禁制，而是慕容翼的心已如明镜台，连它的攻击都映照不出痕迹。它终于明白，慕容翼从未想过“消灭”自己——她只是在教它“看见”自己的本质。
“你……要渡我？”魔罗的声音第一次有了颤抖。
“不是渡你，是渡我自己。”慕容翼轻笑，指尖点向自己心口，“你看，这净心网不是困你的牢笼，而是照见本心的明镜。你存在与否，取决于我是否被执念蒙蔽。今日我既已明心见性，你便再不能动摇我分毫。”
魔罗的身影渐渐淡去，却非消失，而是化作一缕青烟融入慕容翼的影子里。它最后听见慕容翼说：“留你在侧，不是为了对抗，而是为了时刻提醒我——心若清净，魔即佛；心若染着，佛即魔。”
慕容翼继续修改代码，这次她架起的不是防御结界，而是以心念织就的“净心网”。魔罗的低语仍在耳边，却再不能掀起她心中的波澜。因为她知道，真正的除魔不在驱散，而在照见本心、不被外相所惑。这，便是修行者“净心”的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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