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佛外，残念和嫉妒领主依然在僵持，残念连续扔了两刀，她居然真的没还手，一刀刺在她胸口，一刀刺在她腹部。奇怪的是，嫉妒并没有流出血来。
“喂，你这样我可没劲打你了。”残念蹲坐在地上耍着刀，一脸颓废地看着眼前的嫉妒领主。
“你下一刀打在我脖子上，估计就毙命了……”嫉妒拧着痛苦的八字眉，微笑着提醒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残念戏谑道，“反正你也不会死，因为你有契约，你的身体估计也不是凡人之躯，你和我在这玩除了弄坏你宝贵的衣服啥用没有。”
“呵，”嫉妒领主认可地笑了笑，“确实如此。”
“有本事你就和我堂堂正正地打，”残念站起身，舒活筋骨，“我讨厌把我当猴耍的对手。”
“是吗？”嫉妒领主也取下身上的刀，活动着肩颈，“我也是。”
残念在彼岸花丛中箭矢般地向嫉妒领主靠近，将刀突刺入她脖颈，嫉妒领主也非等闲之辈，她旋身，一个完美的侧踢，踹到残念的腹部，接着便看见残念以一个极别扭的姿势仰躺在地，血红的花瓣飞舞，手边是散落的刀。
“啊，这姿势真丑。”嫉妒领主向残念走来，怜悯地“啧”了一声，话音未落，地上的残念便一个鱼跃起身，旋转身下腿如兰花般踢上她的下颌，嫉妒领主吃痛，踉跄地后退……
残念乘胜追击，抱着嫉妒的身躯就将自己和她一同坠落万米高空……
神佛内，慕容翼修改完了最后的程序，已将神佛转为自己的权限，将“净化”指令改为“救赎”。
“你究竟为什么……”魔罗站到慕容翼身后，再度开口问道。“能在那么多人的质疑下，还能，坚持本心？”
“你不是，贪婪领主吗？”魔罗对于这个字眼很是敏感，它不禁再度怀疑起她，眼前的这个人类。
魔罗一点点靠近慕容翼，但又有几分恐惧，和她保持一米以上的距离。虽说他是恶念诞生的怪物，但却像孩子一样，对慕容翼产生了好奇。
“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我又不是为了所有人都夸我好人才去行善。贪婪的对立面就是无私，而我就是如此。”慕容翼望着楚昭城夜晚的灯火，解释道。
“那你又为什么而贪？”魔罗自诘道，“贪婪领主，不就是为贪而生的吗？”
“当然不是。”慕容翼说，“当你被人为的标签束缚，你就成为那些人的一员了。那些父权社会下的标签，何尝不也是让我们归顺于他们的所谓‘规则’下？”
“那，你又认为，神佛是什么？”魔罗问了句奇怪的问题。
慕容翼闻言，思索了片刻，继而，有些同情地看向身后的物怪，说，“事实证明，神佛，也不过是人的意志。”
“我会消失吗？”魔罗弱弱问，那表情像个委屈的孩子。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慕容翼，她知道，她此刻有终结它的能力，即使杀不死，也会让它元力大伤。但它居然开口问，也说明它对慕容翼有了几分信任。
“我要带你走，”慕容翼伸出手，回答道，“带你出去。”
魔罗听了后，释然一笑：“我明白了。”
一道金色的光芒闪过，从慕容翼的头顶灌入，慕容翼顿时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充满了力量，待她缓缓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神佛。
“主？”技术人员好奇地问。
慕容翼回来了，但不同的是，她眉宇间闪过的气息，似乎也和那残念有几分相似……
神佛的光辉温柔地洒向大地，为这个城邦带来了美丽的灯火展。
“残念，你这是想干什么？”另一边，坠落的嫉妒领主惊恐地看着眼前的残念，她的单眼镜片也因方才的撞击出现裂痕，询问残念道。
残念抱着她，面部扭曲如业火灼烧后的焦土，声音却似晨钟般平静：“嫉妒，你看，你想要的，其实就这么简单。”他抬手指向空中——神佛的金光正穿透云层，如甘露般洒下，慕容翼关闭净化程序后，这佛光不再有攻击性，而是如明镜般映照着众生的本心。
“你到底在说什么？”嫉妒领主皱眉，硬挤出一个微笑，“你想和我同归于尽吗？”
残念停顿许久，以那双颓废的血瞳盯着嫉妒领主的双眼，低沉道：“我知道你不会死，因为你的命数与那护持你的神明相连。但我要杀的，不是这具空壳，而是你心中的‘嫉妒’本身。”
嫉妒领主面色骤变：“心？这虚无缥缈的东西，如何杀得？”
“我会做到的——”残念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而他的眼瞳也泛起一抹青金色佛光，与空中神佛的金光遥相呼应。他们正从万丈高空坠落，但速度却逐渐减缓，仿佛被无形佛手托住。
有那么一刻，嫉妒领主好似看到了一位熟悉的人，那人不是谁，就是她还是凡人之躯时，那个被父母捧在掌心的姐姐……
“蝴蝶……”嫉妒喃喃道
二人仿佛裹入一片柔和的光茧，而在嫉妒领主眼中，残念好似化为了一只只青金色的蝴蝶，那些蝴蝶从她的身边飞过，但它们的影子却像无根浮萍般无根无依。
“呵——我又输了……”嫉妒在心中暗自臭骂道。
危机解除，所有人也都恢复了自由身，在场的天使也望见坠落的主和残念二人，连忙飞去援救。
残念一个推搡将空中的嫉妒领主推离自己，而自己也闭上眼，准备接受自己必死的命运……
然而这命由不得残念做主，几位天使顺势接住了嫉妒领主后，也接住了坠落的残念。二人在天使们的带领下缓缓落地，在神佛金光的普照下，双方均未受到伤害。
“主，你没事吧？”天使缓缓将嫉妒领主的双腿放到地上，担忧地问。
嫉妒领主在天使的搀扶下重新站立，她以白手套酝酿了一下自己因失重混乱的脑浆，言道：“我，没事，只是有点……晕。”
“那主先休息一下，我这就去叫军医来！”天使道。
“不必了。”嫉妒摆摆手道，她梳理好自己的思绪，缓缓睁眼，向眼前的残念望去。
残念被两位天使束缚住手臂，以防他再反抗，可残念却一直低着头，好似睡着了一样，不与她对视。
“主，要怎么处置他？”天使们愤恨地问
“都散了吧，我和他，还有话要说。”嫉妒领主淡淡道。
众人散开，在众人的注视下，嫉妒领主走到残念身边，伸出右手，搭在他的肩上，轻声问：“你说你想杀死我，是吗？”
残念默不作声，只以沉闷而疲惫的呼吸声回应着嫉妒领主。
“既然你想真正地杀死我，那我给你这个机会……”嫉妒领主的声音渐冷，却又含情脉脉地看着眼前这个孩子，似乎有什么隐藏的故事。
残念还是没有回应他，沉闷地吐息，似乎对嫉妒领主感到了不耐烦。
嫉妒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托起残念的下巴，让他的脸看着自己，说道：“我不会让你死的。说实话，你真的很像你奶奶，那个为了变革可以赌上一切的疯子。”
残念缓缓睁开颓废的双眼，嗤笑一声，回道：“那可真有趣呢。”
“我等待着你的归来……”嫉妒放下残念，站起身，以不屑的目光俯视着他，“在那之前，你要学会强大，而不是送死。”
她转身离去，天使们也随即上前将残念控制，欲将他抬送至医务室等待接下来的处理。残念如同一木头人瘫软无力，他看了一眼天使们，赤发遮眼，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就在此时，慕容翼也通过摄像头快速穿越到了此地，她看见被拖走的红毛与背对着他的嫉妒领主，斟酌了片刻。
她朝着被拖走的残念走去，拦住了他，轻声问道：“你叫，残念，对么？”
残念眼神颓废，以不屑的态度看着眼前的慕容翼，但当他的眼睛对上她的面容时，突然瞪大了双眼。
“翼？”残念突地呢喃着，下意识地将慕容翼与自己记忆中的模糊片段相联系，恍然间好似找到了对应的面容。
“你认识我？”慕容翼纳闷道，毕竟在她的印象里，他们才第一次见面。
可细细观察后，残念笑容顿时沉了下去，笑道：“算了，你不是她。”
“我和你印象中的那个‘她’，长得很像吗？”慕容翼好奇地问。
“像，不过我寻思了一下，你和她的气质大不同，而且我估计她也不会来当什么贪婪领主。”残念无奈摇头道。
“她叫什么名字？”慕容翼问。
“人工智能，翼。”残念以戏谑的口吻一字一句道，“一个模仿人类的AI，但别样的有个性，或许和你同源。但你，显然不像她那么大大咧咧，你是个负责任的国君……”残念微微勾唇，似乎是对慕容翼的褒奖，又或者是对自己如今模样的自嘲。
慕容翼不知道说什么，她望向残念，看到了一张年轻而苍白的脸，这张脸已然没有了任何恐惧，也没有了任何恨意与脾气，就如同一位曾经目睹过繁华盛景、如今已然勘破了世事的过路人。
“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我只能说——这文明的局下，我们都是棋子。”
残念听闻，毫无诧异，似乎已见怪不怪了，他吐出一口释然的态度，忽然笑了：“知道了，贪婪领主，你的点化，我心领了。”
“翼，你在看什么？”突然，慕容翼身后的嫉妒领主已然走上前，笑眯眯地问道。
慕容翼回头，看见了一双虽满脸笑意却冷冰到毫无感情的眼睛，似乎发起了对慕容翼的审问。
“无碍，想和他说点话。”慕容翼答道。
残念被天使们带走了，嫉妒领主凑上前，将手搭在慕容翼肩上，笑着说：“他就是那个协助我们击败守旧势力的孩子。”
慕容翼闻言，冷哼一声，道：“早猜到了。”
楚昭城还是那个楚昭城，一切照常进行。百姓们在治安大队的指挥下有序回到家中……
“警官……我……”一位流浪汉从人群中缓缓走出，他衣衫褴褛，但眼神却特别清澈，他看向警官，袖子里似乎揣着什么。
“干嘛？”这位天使没好气地看着眼前的流浪汉，对于这种身无分文的“三不管”角色，他们都没什么好感。
“我想举报……城里有人……私藏了尸体……他们每晚都要烧……”
“够了，我没空陪你疯。”天使推搡他一下，警告他赶快离开。
但流浪汉不慌不忙地将手里的纸条和硬币递给了警员，上面似乎写着什么，警员看了一眼，便赶忙把纸条收起来，警惕地望了望四周，拿着那硬币凑上前问那流浪汉道：“你从哪弄来的？不会真的是……”
那流浪汉只是微笑，双手合十，念叨了一声：“阿弥陀佛”，他伸手指了指残念被带离的方向，便转身离去。
事后，慕容翼和嫉妒又走到了一起，她们漫步在灯光下的街道，看起来是那么惬意。
“话说，那个红毛，你要怎么处置？”慕容翼问。
“你想怎么处置呢？”嫉妒领主笑着问，似乎这个问题要交给慕容翼来决定。
“你这问的……”慕容翼无奈摇头，对嫉妒无力吐槽。
“哈哈——我肯定不会让他死的，我让官方将其进行拘留，后面再走程序让他回归官场，一切照常进行。”
慕容翼没有评价，只是浅浅一笑，回应嫉妒领主的态度。
但想到嫉妒领主还有很多故事估计还没告诉她，特别是那个“残念”，慕容翼总觉得，这嫉妒领主的嘴里，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对于这个“盟友”，自己还是要借机多了解了解才是。
“话说，你能和我讲讲那个……夜分残念的故事吗？”慕容翼问。
“嗯？”嫉妒领主挑眉，但转而又是亲切的笑，“你对他很感兴趣吗？”
慕容翼点点自己的眉头，闭上眼，再次睁开眼时，左眼居然变成了和残念一样的“血瞳”。
“他的‘念想’在我这儿，”慕容翼说道，那象征“死亡”一般的黑红色气息也在慕容翼眼角边漂浮。
“我没有告诉他。”
这一幕把嫉妒领主也惊的目瞪口呆，她没想到慕容翼居然收下了残念这么强大的‘念想’，但她又担心地问：“那核心里面的其他负面念想也在……”
“放心吧，只有残念的。”慕容翼回答，“虽然还伴随着一些杂质……”
嫉妒闻言松了口气：“你的意志还真是强大呢，慕容翼。”说是这么说，但嫉妒领主脸颊上不禁流下一滴冷汗，赞赏道。
“行了，别废话了。告诉我，残念到底经历了什么？”慕容翼收回那黑红色的‘念想’，又变回那天青色的眼瞳说。
嫉妒领主低头看向地上的石砖，神佛的温柔的金光渲染着大地，连苔藓都仿佛有了神性。
嫉妒领主笑了笑，说道：“翼，你功德无量。不过我对残念的故事也不能说非常了解，所以，我的故事可能不全。”
“无碍，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就行，其余无所谓。”慕容翼坚定地说，似乎对这段往事非常在意。
“好，刚好我们的‘棋’还未下完，我们回去后，慢慢闲聊吧。”嫉妒领主笑着说。
慕容翼闻言，嘴角也浮现一抹微笑，戏谑道：“不过这次，我想换个下法。”
楚昭城内，百姓的房屋下也会摆上一座小神龛，点上香，摆上贡品。
小神龛上，刻着“百目观音”的牌匾，牌匾下刻着四行字：
百目观音，惩奸除恶；
千手嵌目，保佑平安；
神光无量，众生平等；
庇佑楚昭，国泰民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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