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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经历了暴风雨后活着的人

先知剧本家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逢雨”

“我叫程砚秋!”

小孩子的友谊嘛总是那么的纯粹,知道的不多,世界对他们展现的也是干净的一面

——

我叫林逢雨,生不逢时,雨落一世

小时候,我曾是喜欢雨的。雨丝斜斜,我会想,它们落在鸟儿的翅膀上,是否能洗去尘埃,让那些小小的生灵振翅时,更添几分披荆斩棘的勇气?

那时的我,也偷偷幻想过,长大后的自己,会不会也成为一个那样勇敢的人。

然而,家庭的规训像细密的雨,一点点浇熄了那点微弱的火苗。

“笨鸟先飞”,他们这样告诉我。于是我早早明白,我注定成不了那只可以从容后飞的凤凰。

世界的盛宴,似乎永远是为勇敢者先设的,他们高声谈笑,觥筹交错。而我?我常常觉得,自己注定要溺毙在这场漫长无期的雨里。

雨,还在下,下得很大,很急,仿佛要将这世间所有的污秽都冲刷干净。也包括我身上,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 “罪孽”。我想,我大概生来就是有罪的。

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这件事,我其实知道。只是具体是哪一天,哪一个瞬间明白的,记忆已经模糊,像被雨水泡得发胀的纸,字迹洇开,无从辨认。我选择维持着那个名为 “完整” 的美好假象。我知道妈妈早已不在我身边。她曾说,她是注定要追寻自由的海鸥,无法忍受牢笼的禁锢。

但我知道,不是那样的。爸爸做错了很多事,我也知道。

所以,当有一天,我无意中看到那份泛黄的离婚协议书时,心里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直到我的目光触及 “子女归属” 那一栏 —— 上面写着我的名字,归属方是妈妈。

那一刻,一种从未有过的、微弱却真切的喜悦,像雨后初晴时的阳光,短暂地照亮了我晦暗的心。妈妈…… 她要带我走吗?这是我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但那份喜悦早就过期了。六年,整整六年。我看见那张纸的时候用了六年,我依然被困在这个家里,这个早已失衡、偏心的家。

后来,爸爸带回来了一个阿姨。我不喜欢她。她没有妈妈那样轻盈的体态,更没有妈妈看我时,眼底那温柔的光。她甚至有些懒,家里常常乱糟糟的。

但也仅仅是不喜欢罢了。在这场连绵不绝的雨中,连憎恶都显得那么费力。我只是默默地看着,像雨中一株沉默的植物,任由冰冷的雨水浸透每一片叶子。

阿姨带来了她的女儿和儿子。

当爸爸用一种近乎通知的语气告诉我这个消息时,我站在窗边,看着外面依旧没有停歇的雨。

心里有个声音在拉扯,是该像故事书里写的那样,拿出点 “姐姐” 的样子去包容,还是任由心底那点被忽略许久的尖锐破土而出,去排斥?

最终,我选择了前者。选择了包容。

我他妈…… 竟然选择了包容!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个弯月形的白痕,疼痛让我有片刻的清明。

凭什么?凭什么要我包容?她是杂种!怒吼几乎要冲破喉咙,最终却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呜咽,消散在雨声里。

刚开始认识那个女孩的时候,她皮肤有些黑,头发剪得短短的,像个假小子。见了我,会露出一口不太整齐的牙,甜甜地叫:“二姐。”

我弟弟却不乐意了。他梗着脖子,涨红了脸,说什么也不肯叫她 “三姐”。或许是不愿意平白多出来一个姐姐,或许,仅仅是不愿意让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孩,排在他前面。

那时,我还抱着一丝可笑的幻想,觉得小说里那些亲爹只宠后妈的孩子、对亲骨肉视若无睹,后妈孩子又处处针对原主孩子的狗血戏码,不会发生在现实里,更不会发生在我家。

我错了。错得离谱。

生活远比最蹩脚的编剧更擅长书写残酷。

那些我以为只会存在于铅字间的、令人作呕的情节,就这样活生生地、日复一日地,在我眼前上演。雨水似乎更大了,敲打着窗棂,发出沉闷而压抑的声响,仿佛在为这一切伴奏。

雨,依旧是淅淅沥沥的,敲打着窗棂,也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家里的空气似乎比窗外的雨天还要粘稠,而这粘稠的源头,多半是那个女孩和她弟弟永无止境的吵闹。

她弟弟像个精力永远用不完的小马达,哭闹、尖叫是家常便饭。但爸爸,他总有办法。他会蹲下来,用那双我许久未曾感受过的、充满耐心的手,轻轻拍着那弟弟的背,低声细语地安慰,一遍又一遍,比这连绵不绝的雨丝还要绵长,还要执拗。

那份耐心,像一把钝刀,在我心上反复切割,不剧痛,却绵长地疼。

所以,当我亲眼看到那个女孩 —— 那个阿姨带来的女儿,故意伸出手,将走在前面的姐姐推倒,让姐姐从不算太高但却足够让人摔疼的楼梯上滚下去时,爸爸就站在不远处,他看见了,却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转过头,继续逗弄着怀里刚安静下来的弟弟。

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人心都是偏的,像被狂风扭曲的旗帜,总会毫无道理地偏向某一方。

而我和姐姐,显然不在那阳光普照的一面。

姐姐摔得膝盖青了一大块,衣服裤子也磨破了边。她疼得眼圈发红,更多的是委屈和愤怒。她爬起来,指着那个一脸无辜的女孩,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是你推我的!你为什么要推我!”

女孩立刻瘪起嘴,眼眶瞬间蓄满了泪水,怯生生地躲到阿姨身后,一副受惊小兔子的模样。

爸爸终于走了过来,却没有看姐姐的伤口,反而皱着眉,对着姐姐厉声呵斥:“你怎么回事?这么大了还这么不懂事!就不能让着点弟弟妹妹吗?一天到晚就知道吵!”

“不是我!是她推我的!爸爸!你看清楚!” 姐姐急得快要哭出来,试图辩解。

“够了!” 爸爸的声音像冰雹一样砸下来,“我不想听你解释!回房间去!”

姐姐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所有的辩解都堵在了喉咙里,化作无声的哽咽。她死死咬着嘴唇,转身一步一步地挪回房间,背影单薄得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

我知道,姐姐心里的那股气,像被堵住的洪水,在堤坝后汹涌翻腾,却找不到出口。

后来的几天,家里安静了许多,但那安静之下,是更沉重的压抑。直到那天,那个女孩自己在楼梯口追逐打闹,不小心脚下一滑,摔了下去,虽然不重,但立刻惊天动地地哭了起来。

阿姨慌忙抱起她,女孩却指着刚从楼梯里出来的我弟,带着哭腔,委屈地大声说:“是他!是他追我!是他把我弄摔的!”

弟弟才十岁,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小脸煞白,“哇” 地一声哭了出来,只是不停地摇头,含混不清地低声说着:“不是我…… 不是我…… 我没有……”

那天,爸爸彻底慌了。他一边手忙脚乱地安抚着哭泣的女孩和阿姨,一边又要应付被吓坏的两个弟弟,家里乱成了一锅粥……

他看着弟弟无助的小脸,眼神里第一次有了一丝犹豫和…… 或许是愧疚?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对女孩说什么。

那场漫长的雨,终于有停歇的时候。雨停的那天下午,我听见爸爸和阿姨在客厅里吵架,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我躲在门后,屏住呼吸,偷听到了一些片段。原来,阿姨身上一直有病,是那种做不了重活、甚至连简单家务都吃力的病。

知道了又如何呢?我心里没有丝毫的同情,只有一片冰冷的荒芜。她和她的女儿,像两只寄居蟹,侵占了我们的家,夺走了本就不多的温暖和关注,现在,连这点 “病弱” 的理由,都成了她们继续索取和被偏袒的资本吗?我不想可怜她,一点也不想。

也许是争吵的结果,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没过多久,她们一家终于搬离了我的家。空气似乎终于流通了一些,虽然那股挥之不去的霉味,依旧残留在墙角和家具的缝隙里。我只记得大概是农历四月十九日,一个普通的、有些阴沉的日子。

本以为日子会就此恢复平静,哪怕只是表面的平静。但我错了。

开学后不久,我就听到那个女孩开始在班上散播关于我的谣言。那些话像淬了毒的针,一句句刺进我的耳朵。她说我是没人要的孩子 ,谣言难听又恶毒,像一群嗡嗡叫的苍蝇,围绕着我,让我无处可逃。

我好愤怒!胸腔里像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烧得我浑身发抖。我想冲上去,撕破她那张伪善的脸,想把她按在地上,让她也尝尝被污蔑、被欺负的滋味!

可是,理智像一根冰冷的锁链,死死地捆住了我。我不能。爸爸不会帮我,老师会相信谁呢?那个看起来柔弱无害的女孩,永远比我这个沉默寡言的 “问题儿童” 更值得信任。

我无助地瘫倒在学校无人的角落里,背靠着冰冷的墙壁。

愤怒、委屈、不甘和绝望…… 所有的情绪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我用右手不停地扇着自己的巴掌,一下,又一下,力道越来越重,脸颊火辣辣地疼,却盖不过心里的疼。

“动起来啊!你怎么这么没用!动起来啊!” 我低吼着,声音嘶哑,带着哭腔。为什么我就这么懦弱?为什么我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

咚咚咚……

一阵沉闷而有序的撞墙声,在窗外又淅淅沥沥下起的雨声伴奏下,突兀地 “演奏” 了起来。

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决绝的、令人心悸的力量。

我茫然地抬起头,看到一个身影一下一下,用自己的额头,轻轻撞击着对面的墙壁。她是程砚秋,也是我的第二人格

她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淬了冰的寒星。她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又带着点同病相怜的弧度

“懦夫”

这是她同我说的第一句话

那天,我有了一个既暴力又理智的朋友。她叫程砚秋。我讨厌她眼中的戾气和解决问题的粗暴方式,可在那个孤立无援、被全世界抛弃的雨天里,我却又不得不依赖她的暴力,来支撑起我摇摇欲坠的世界。

“行动起来。” 她对我说,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的情绪,是最没用的东西。”

窗外的雨,又大了起来。而我知道,有些东西,从那天起,不一样了。我讨厌暴力,但我需要它,像溺水者需要一根稻草,哪怕那稻草本身就带着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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