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阿婆心疼司雨，时常过来搭把手，帮着洗洗衣服、翻晒被褥。
“雨儿啊，歇会儿吧，你这小身子骨哪扛得住。”
司雨总是摇摇头，抹把脸上的汗，笑着说：
司雨“阿婆，我不累，我多干点，我妈就能少受点罪。”
母亲总在夜里偷偷哭。
司雨躺在母亲身边，能感觉到被褥的湿冷，也能听到母亲压抑的啜泣。
司雨“妈，你怎么了？”
她轻声问。
母亲转过身，攥着她的手，声音哽咽：“雨儿，是娘拖累你了，你本该像别的娃一样，在山里跑着玩的。”
司雨钻进母亲怀里，用小小的胳膊搂着她的脖子：
司雨“妈，我不喜欢跑，我就想陪着你。”
司雨“等我长大了，挣好多好多钱，带你去城里最好的医院，”
司雨“让你站起来走路，咱们一起去看山外面的世界。”
母亲的哭声更响了，泪水打湿了司雨的头发，带着咸涩的味道。
司雨不知道“城里”是什么样子，她见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十几里外的镇上，那还是跟着王阿婆去卖野菜时偶然瞥见的。
镇上有砖瓦房，有骑着自行车的人，还有卖糖葫芦的小贩，红亮亮的糖葫芦插在草靶子上，看得她直咽口水。
王阿婆看出她的心思，掏了几毛钱给她买了一串，那甜丝丝的味道，她记了好多年。
司雨八岁那年，村里来了个不一样的人。
那是个穿着碎花衬衫、扎着马尾辫的姑娘，皮肤白皙，说话温温柔柔，不像山里人那样粗声粗气。
她是来支教的老师，叫陈雪，从千里之外的城市来。
陈雪是跟着一辆破旧的拖拉机来的，车斗里装着书本、文具，还有一口铁锅。
村长领着她来到村里的小学——其实就是一间废弃的祠堂，里面摆着几张缺胳膊少腿的木桌，墙角结满了蜘蛛网，黑板是用墨汁刷过的木板，斑驳不堪。
孩子们都好奇地围在祠堂门口，躲躲闪闪地打量着陈雪。
司雨也在其中，她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头发乱糟糟的，手里还攥着刚挖完野菜的小锄头，站在最角落里，眼睛亮晶晶的。
陈雪没有架子，她笑着走过来，蹲在司雨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水果糖，递到她手里：“你叫什么名字呀？”
司雨怯生生地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
司雨“司雨。”
“司雨？”陈雪眼睛一亮，“雨水的雨吗？真好听，像山里的雨一样清澈干净。”
那是司雨第一次听到有人夸奖她的名字。
以前村里的人总打趣她，说“司雨”谐音“死雨”，不吉利，只有母亲会摸着她的头说：“我们雨儿的名字好，下雨才能有好收成，才能养活我们娘俩。”
陈雪的到来，给沉寂的司家坳带来了生机。
她把祠堂打扫干净，用带来的油漆把桌子刷得干干净净，又在墙上重新刷了黑板，还在窗户上糊了新的白纸，让阳光能透进来。
每天清晨，祠堂里就会传来朗朗的读书声，那是司雨从未听过的悦耳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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