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嚓——！”
玻璃碎片在地板上绽开，如同一朵破碎的水晶花。那张承载着旧日时光的照片，无助地躺在碎片中央。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苏晚僵在原地，看着傅承聿几步跨上前，不是先看她，而是猛地蹲下身，徒手就去拨开那些锋利的玻璃碎片，小心翼翼地将那张旧照片捡了起来。
他的动作是那样急迫，甚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珍视，指尖被碎玻璃划出一道血痕也浑然不觉。
“谁准你动它的？！”他抬起头，声音压抑着雷霆之怒，那双黑沉的眸子里翻涌着风暴，死死锁住苏晚。
苏晚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哪怕在商场上遭遇再大的危机，他也永远是成竹在胸的冷漠模样。此刻的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但另一种更强烈的、想要探寻真相的欲望，让她生生压下了后退的脚步。
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指向他紧紧攥在手里的照片，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却异常清晰地问出了那个关键的问题：
“她是谁？”
傅承聿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苏晚没有退缩，目光直视着他，一字一顿地重复，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照片上这个女孩，这个你叫她‘晚晚’的人……她到底是谁？！”
为什么那张脸，既像林薇薇，又让她感到诡异的熟悉？
为什么照片背后，写着那样亲昵的告白？
为什么这个名字，会成为他酒醉后无意识呼唤的禁忌？
傅承聿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极强的压迫感逼近。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用那种复杂到极点的眼神死死盯着她，仿佛要透过她这双充满疑惑的眼睛，看进她的灵魂深处去。
他眼底翻涌的情绪太过汹涌——有愤怒，有痛楚，还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几乎要将人淹没的……失望？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几秒钟过去。
就在苏晚以为他的怒火会彻底爆发，可能会将她撕碎时，他却突然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无尽的苍凉和自嘲。
他举起那张照片，几乎要怼到苏晚的眼前，红着眼眶，嗓音嘶哑地，一字一句地反问她：
“她是谁？”
“苏晚……你看着我，你当真……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
轰——！
如同又是一道惊雷在脑海里炸开，苏晚猛地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墙壁上，震得墙上的画框都晃了晃。
他叫她……苏晚。
不是那个属于“替身”的、需要扮演林薇薇的苏晚。
而是照片上那个女孩……那个“晚晚”？
巨大的信息量如同海啸般冲击着她的认知。她的大脑一片混乱，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一些模糊破碎的光影试图挣脱束缚，却又被无形的屏障挡住。
她想不起来！
关于这张照片，关于那个夏天，关于“晚晚”这个名字……她的大脑里，只有一片空白！
看着她骤然苍白、写满茫然与痛苦的脸，傅承聿眼底那最后一丝微光，似乎也熄灭了。
他眼底的红晕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更沉的疲惫和冰冷。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张旧照片收进了西装内袋，贴近胸口的位置。
然后，他不再看她，仿佛刚才那个情绪失控的男人只是她的又一重幻觉。
“收拾干净。”他越过她，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淡漠，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冰冷，“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进老宅，不准再碰任何我的私人物品。”
他迈步离开，背影决绝而孤寂。
只剩下苏晚一个人，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
她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又望向地板上那些折射着冰冷光线的玻璃碎片。
每一片碎玻璃里，都映出她此刻茫然、无措的脸。
一张……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的脸。
一个荒谬却越来越清晰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缠上了她的心脏——
如果照片上的女孩是她。
那被傅承聿放在心尖上、让她模仿了这么久的“白月光”林薇薇……
又是谁？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