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洄

望城山上云雾缭绕，万物生机盎然，仿如仙境，

后山山洞中，一名白衣女子在闭目打坐，及腰的墨黑长发辫成一条蓬松的侧麻花辫垂在胸前，红绳串起来的五帝钱和小银铃绑在辫子上。

突然一阵风吹过，吹动了银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南清晓猛然睁开双眼，抬手捂着刺痛的心口，顿时喉咙感到一股腥甜，吐出了一口鲜血，

外面传来脚步声，在洞口处停下。

“小师叔，师父他…下山了。”李凡松的声音传来，“就在刚刚…传来了师父身死道消的消息…”

南清晓的手不禁颤抖了下，眼睛微微泛红，随后拿起一旁的剑，立刻站起身，走了出去。

“是谁？”她出声询问，声音泛着冷意。

“暗河…”

得到答案后，南清晓飞身离开望城山，没有一丝犹豫。

一处野竹林中，一个玄衣男子在其中穿梭，他嘴角流着血，显然受了伤。

突然，一片竹叶如飞镖般朝他掷来，他立刻停住脚步，竹叶擦过他的脸，嵌进了一旁的竹子上。

他眸色微顿，抬头看向竹叶掷来的方向，见到了那许久未见的人，她依旧如从前一般。

苏昌河弯起唇角，抬手把嘴角的血拭去。

“苏昌河！”

南清晓立在枝头，俯视着下面的人，眼中满是恨意。

她手持长剑，眼神冷峻，高声喊道，“望城山南清晓，请君赴死！”

说罢，她俯身朝他冲了下去，桃木剑直指苏昌河，剑意充满杀气。

苏昌河侧身躲过，南清晓见状桃木剑插地，以剑为重心，撑起身子旋身踢向苏昌河。

他抬起双臂格挡下来，脸上笑意不减，“还真是久违了。”

“莫名其妙。”南清晓不明白他的意思，只觉得他在挑衅，心里更加愤怒，“为什么只守不攻！”

苏昌河耸了下肩，佯装无辜，“刚刚在雷家堡战了一场，实在没力气。”

南清晓不吃他这套，抬起长剑，欲要继续。

“你已然有了走火入魔的倾向。”他神色微变，眼中没了笑意，只剩严肃，“再打下去，你可是会死的。”

“那也要拉着你一起下地狱。”南清晓整个人悬在半空，她把剑抛向上空，“无量剑阵！”

随之一把剑化成无数把剑，覆盖在苏昌河的上方。

苏昌河镇定自若地站在原地，视线绕过南清晓，看向她的身后。

“暮雨。”

话音一落，一把伞从她身后袭来，不等南清晓反应，那把伞的伞顶击中她的脖子。

南清晓感到一阵痛意，意识涣散，昏过去前心中暗骂。

她彻底没了意识，从空中坠落，苏昌河飞身上前，精准地接住了她。

“暮雨你先走吧，我把她扔到望城山脚下便去找你。”

“你们…”苏暮雨欲言又止，随后转移了话题，“罢了，如今望城山视暗河为仇人，你要小心。”

“好。”

望城山下的集市，吆喝声四起，热闹极了。

客栈其中的一间房中，南清晓躺在床榻上静静昏睡着，而苏昌河还未离开。

他站在床边双臂环在胸前，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目不转睛。

“怎么每次一见面你都要杀我啊。”苏昌河笑出了声，他已经许久不曾真心笑过了。

他弯下腰，抚开南清晓脸上的碎发。

“不记得了那就永远不要想起来，我已非我，卿须是卿。”

半个时辰后，南清晓醒了过来，她揉了揉自己疼痛的脖子，看着陌生的环境困惑，环顾四周，发现室内除了她没有他人。

南清晓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到了不远处山顶上的望城山，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在此。

明明落在了暗河手里，自己为何会平安无事，还回到了望城山脚下。

在愣神之际，心脏猛然刺痛，她顿感不妙，立刻返回望城山，行到山门处，终是坚持不住，跪在了地上。

她都忘了自己是何时得的心疾，只记得三年前醒过来后便常常会心脏疼痛到吐血，也是在醒过来后才知道师父已经仙逝。

师叔和师兄都说自己是因为生病才昏迷了好几年，甚至还没了许多记忆。

虽然她表面没说，但心里还是忧虑重重，致使病情没有好转，反而愈发严重，所以才会常常闭关。

南清晓捂着堵塞的心口，唇瓣紧紧咬着，甚至咬出了血珠，她强忍着痛意，最终还是疼晕了过去。

而后陷入了一场梦境之中，梦中有一模糊身影，背对着站在前面，想上前看清他的脸，却发现自己靠近一步，那身影便会远一步，二人始终保持着同样的距离。

就在她困惑的时候，那人忽然出声，“南清晓…我在等你…”

话落那人似乎要转过身来，她以为很快就能看到这人的脸的时候，梦却醒了…

南清晓睁开眼睛，望着洁白的床帷，一时不得回神，直到见到了一脸关切的师叔。

“师叔。”她反应过来想起身向他行礼，却被按在床榻上。

“不要起身，你险些走火入魔，现下虽已无恙，但正是虚弱的时候。”

师叔叹了口气，眉间郁色更甚，“清晓，玉真的仇你不必参与。”

南清晓不可置信地看着师叔，心生不甘。作为师妹，若不能给师兄报仇，还算什么师妹。

“你这一辈的弟子中只剩下你了，所以不能再出事了。”师叔像小时候似的，揉了揉她的头，“你心思细腻，总是比他人思虑得多，可这样的性格又会把自己逼进死路。”

她静静听着师叔的话，没有回应，垂着眼眸若有所思。

次日，她回到后山山洞中，所有人都以为是要再次闭关，只有她知道，她是要赌一把。

师叔说得话没错，但逼入死路又如何，她一旦认定的事，绝不轻易改变。

南清晓拿起匕首，果断划破手掌，画出阵法，这个阵法是她从古书中学来的，名为溯洄阵。

阵法画好后，她坐到中央盘腿打坐，释放内力。

就算报了仇，师兄也不会回来，倒不如直接从一开始就不让这件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