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晚自习

疫情笼罩的冬日，日子像被按下慢放键，教室窗外的天色总是早早沉下来，晚自习的灯光透过玻璃窗，在走廊铺出暖黄的光带。我的日记本摊在抽屉里，那页画着蓝白运动鞋和粉色口罩的纸页后，空了好几页——这几天没再遇见宁琮遇，连实验部的走廊都显得格外安静，心里的期待像被裹在棉花里，软乎乎的，却没处着落。

晚自习下课铃一响，教室里瞬间热闹起来。我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被朋友拽着起身

陈念走，去走廊吹吹风，不然脑子都要僵住了。

疫情期间不能走远，走廊的窗口成了我们的“秘密基地”，能呼吸到一点窗外透进来的、带着凉意的新鲜空气。

刚推开班级门，我的脚步就顿住了。

我的呼吸，也顿住了。

唯独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

暖黄的灯光下，宁琮遇就站在隔壁班门口。还是清清爽爽的短发，额前碎发被灯光照得有些发亮，这次没有戴口罩，他正和隔壁班的一个男生说着什么，双手插在校服口袋里，身姿挺拔，说话时头微微侧着，语气听不清，却透着股淡淡的少年气。

我心里的弦轻轻颤了一下，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就在这时，他好像结束了对话，转身准备往楼梯口走。大概是察觉到了门口的动静，他抬眼望了过来——正好对上我的目光。

那一瞬间，周围的喧闹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走廊里同学的嬉笑打闹声、远处的关门声、楼下隐约的脚步声，全都消失了。世界好像突然缩小到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暖黄的灯光在他身后晕开柔和的光圈，他的眼神比上次体测时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停留，不再是纯粹的平静，却也说不上是什么情绪，就那样静静地落在我身上。

我的心跳骤然加快，像有无数只小鹿在胸腔里横冲直撞，指尖微微发麻。我忘了要躲开，就那样傻傻地望着他，连呼吸都放轻了。这几秒钟好像格外漫长，又好像快得转瞬即逝，等我反应过来时，脸颊已经烫得惊人，赶紧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假装看向旁边的公告栏。

陈念啧啧啧。

陈念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我，压低声音调侃。

陈念刚才是谁眼睛都看直了？魂都快被勾走啦！

我猛地回神，拽着朋友的胳膊往走廊尽头走，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温书愈别瞎说！我就是……不小心看到了而已。

其实心里早就炸开了花。刚才对视时的悸动还没散去，更让我松了口气的是——他是来找隔壁班男生的，不是来找实验部哪个漂亮女生的。之前悬在心里的那块小石头，终于轻轻落了地，带着点隐秘的欢喜。

陈念我可都看见了

陈念笑的眉眼弯弯

陈念你们对视了好几秒呢！他是不是也注意到你啦？

我抿着嘴笑，不承认也不否认，心里甜丝丝的。晚风从通风口吹进来，带着冬日的凉意，却吹不散脸颊的热度，也压不住心里翻涌的情绪。

就在这时，上课铃急促地响了起来，打断了我们的悄悄话。我和朋友赶紧往教室跑，经过隔壁班门口时，我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宁琮遇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走廊里匆匆跑动的同学。

回到座位上，我拿出课本，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眼前反复回放着刚才的对视，他平静却仿佛带着重量的目光，暖黄灯光下他挺拔的身影，还有自己心跳加速的感觉，像一部循环播放的小电影，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悄悄打开抽屉，拿出日记本，笔尖落在空白的纸页上，写下第一行字：“今天晚自习下课，又见到宁琮遇了。我们对视了，那一瞬间，世界都安静了……”

笔尖顿了顿，嘴角忍不住上扬，又接着往下写：“他是来找隔壁班同学的，真好。原来，我的期待，好像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

窗外的夜色更浓了，教室里的灯光依旧明亮，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混合着心里怦怦的心跳声，成了这个疫情笼罩的冬夜里，最动听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