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倒垃圾

晚饭后的风带着点傍晚的凉意，吹散了食堂饭菜的热气，也吹得走廊里的窗纱轻轻晃动。我拎着班级的垃圾桶，指尖勾着桶沿的塑料提手，跟着朋友慢吞吞地往楼下走——今天轮到我们组倒垃圾，五六点钟的光景，教学楼里还残留着晚饭的烟火气，偶尔能听到教室里传来的打闹声，衬得这段路格外热闹。

陈念“快点走啦，待会儿垃圾站该关门了。”

陈念催了我一句，脚步却没怎么加快，眼底带着和我一样的小心思。

温书愈嗯

我“嗯”了一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斜对面的班级——那是宁琮遇的班。自从跑操时那张小纸条带来的窃喜慢慢沉淀，我就越发贪恋这种“偶然”的遇见，哪怕只是远远看他一眼，都能让心里甜上好一阵子。

走到他们班门口时，我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借着转头和朋友说话的架势，飞快地往教室里扫了一眼。视线刚落定，心脏就猛地漏了一拍。

宁琮遇就站在教室后门附近，手里也拎着一个垃圾桶。他没穿校服，换了件简单的灰色卫衣，袖口松松地挽着，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臂。垃圾桶在他手里，竟显得格外乖巧——他拎着桶沿的姿势很轻，手腕微微用力，指节分明的手掌握着提手，连带着那个普通的蓝色塑料桶，都像是被精心对待过一般，桶身干净得没有一点污渍。

果然，帅哥连提垃圾桶的样子都和别人不一样。

他好像在和旁边的男生说着什么，侧脸对着门口，下颌线的弧度干净利落。傍晚的夕阳透过教室的窗户斜斜照进来，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暖橙的光晕，把他的头发染得微微发亮，连带着那份平日里的清冷，都被柔化了不少。我看得有些失神，脚步几乎停了下来，脑子里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他是要自己去倒垃圾吗？还是和同学一起？他会不会也走我们这条路线？

或许是我的目光太过灼热，又或许是巧合，宁琮遇忽然转过头，视线直直地朝门口望来。

那一瞬间，我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我们的目光在空中撞了个正着——他的眼睛很亮，带着点淡淡的疑惑，像是在好奇门口为什么会有两个女生驻足。那对视不过一两秒，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睫毛的颤动，看到他眼底映着的夕阳余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像要挣脱束缚一般。

我慌忙低下头，脸颊瞬间烫得惊人，手里的垃圾桶都差点没拎稳。赶紧拉着朋友往前走，脚步慌乱得像是在逃跑，连头都不敢再回一下。

陈念“刚刚！刚刚他看你了！”

朋友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兴奋

陈念你们对视了！你看到没？

温书愈他会不会觉得我是变态啊？

温书愈我是不是太明显了？

温书愈我现在好看吗？

陈念好看的不要不要的

陈念绝对迷倒他了！

我点点头，喉咙发紧，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刚才那一眼，太猝不及防，也太让人心动了。他的眼神没有恶意，甚至带着点懵懂的疑惑，可就是这样简单的对视，却让我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

我们沿着楼梯往下走，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和我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晚风从楼梯间的窗户吹进来，拂在发烫的脸颊上，稍微缓解了一点慌乱。

我忍不住回想刚才的画面：他拎着垃圾桶的样子，他转头望来的眼神，还有那短暂却清晰的对视。不知道这几次“偶然”的遇见，会不会让他对我有一点点印象？

之前跑操时的遥遥相望，偷偷在教室门口的驻足偷看，再到今天垃圾桶旁的对视……我好像总是在他不经意的时候出现，这样频繁的“偶遇”，会不会让他觉得奇怪？会不会让他注意到我这个总是在暗处关注他的女生？

我既期待又忐忑。期待他能记住我，记住这个皮肤白白、偶尔会在他身边停留的女生；可又害怕他会觉得我刻意，觉得我太过纠缠，反而心生反感。

走到垃圾站，把垃圾桶里的垃圾倒进去，再将空桶拎回来时，我的心情依旧没能平复。手里的塑料桶冰凉，却抵不过心里的燥热。刚才那一眼对视，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我心里漾开层层涟漪，久久不散。

往教学楼走的路上，我忍不住又想起他。想起他宝贝鞋子的样子，想起他表面高冷实则搞笑的反差，想起朋友说我是他喜欢的类型时的窃喜。或许，这些频繁的遇见，并不是毫无意义的？或许，他真的会对我有点印象？

回到教室，我把垃圾桶放回原位，趴在桌子上，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画着圈。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对视的画面，心脏依旧在砰砰直跳。夕阳渐渐西沉，教室里的光线慢慢变暗，可我心里的那点悸动，却像星星一样，悄悄亮了起来。

不知道下一次遇见，会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在他心里，我会不会已经留下了一点点模糊的影子。这份小心翼翼的喜欢，像藏在云朵里的月亮，既怕被人发现，又忍不住想要偷偷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