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章 苦味

这一次，心里没有了之前的忐忑，反而多了一份小小的憧憬。期待着周四的到来，期待着能离他近一点，哪怕只是说一句话，哪怕只是在他身边打一会儿球，对我来说，都是莫大的惊喜。

想着想着，困意渐渐袭来，我在满是期待的心情里，慢慢进入了梦乡。梦里，好像真的来到了后操场，晚风吹着，羽毛球在空中飞。

梦里的风和傍晚后操场的风一样，带着淡淡的青草气。我站在熟悉的塑胶跑道旁，看着宁琮遇挥着深蓝色的羽毛球拍，白色的羽毛球在他掌心上方轻轻起落。他朝我转过身，额前的碎发软软搭着，嘴角弯起时，那个浅浅的梨涡盛着比星光更暖的光。“要不要一起打球？”他的声音像晚风拂过树叶，温柔得让人心颤。我点点头，刚想伸手去接他递来的球拍，脚下却忽然一轻，整个人从梦境里跌了出来。

睁开眼时，窗外的天刚蒙蒙亮，心跳还带着梦里的余温。抬手摸了摸脸颊，居然还带着一丝发烫——原来连梦都是甜的。翻个身，手机屏幕亮着，是林禾发来的早安：

林禾周四下午！操场见！我已经把球拍装包里啦～

一整个上午，我都有些心不在焉。数学课上盯着黑板上的函数图像，脑子里却反复回放着梦里的场景，还有宁琮遇那个带着梨涡的笑容；语文课默写古诗，差点把“春风又绿江南岸”写成“晚风又吹玉米香”，被老师点名提醒时，脸颊瞬间烧得滚烫。好不容易挨到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我抓起书包就往教室外跑，林禾已经在楼梯口等我，手里挥着两只羽毛球拍，一脸雀跃。

林禾温书愈！冲啊！去见我们的‘目标’！

我的心跟着她的语气怦怦直跳，既期待又紧张。期待着能真的像梦里那样，离宁琮遇近一点，哪怕只是在他旁边打打球；可又忍不住忐忑，万一他今天不在？万一林禾说的搭话环节我还是不敢开口？脚步却没停，跟着林禾一路往操场跑，风从耳边吹过，连呼吸都带着轻快的节奏。

到操场时，天已经微微黑了，四周的路灯亮了起来，暖黄的灯光洒在塑胶跑道和球场上，把人影拉得长长的。晚风带着夜晚的清凉，吹得人心里软软的。

林禾看！那边有灯光。

林禾拉着我往羽毛球区走，声音压低了些。

林禾你看是不是宁琮遇？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心脏猛地一跳——那个熟悉的深蓝色球拍，那个挺拔的身影，真的是宁琮遇。可下一秒，我的脚步就顿住了，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在血管里。

宁琮遇没在打球，他站在球场角落的路灯阴影里，对面站着一个女生。女生扎着高马尾，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正仰头对他说着什么。宁琮遇微微低着头，侧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他没有像平时打球时那样高冷，反而偶尔会点点头，嘴角似乎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女生说完，他抬手接过矿泉水，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了女生的手指，女生脸颊一红，又说了几句，才转身跑开，跑远了还回头朝他挥了挥手。

我站在原地，手里的羽毛球拍突然变得沉甸甸的，连带着心里也像压了一块石头，瞬间沉了下去。刚才还雀跃的心情，此刻全被密密麻麻的失落填满，像被晚风吹凉的水，凉得透心。原来他不是一直高冷，只是不对我温柔；原来他也会和女生单独聊天，笑得那样柔和。那个在我心里藏了许久的、带着梨涡的笑容，此刻忽然变得遥远又陌生。

林禾书愈…….

林禾的声音轻轻传来，带着担忧，她伸手拉住我的胳膊，“别难过呀，说不定就是普通同学呢？”

我摇摇头，想挤出一个笑容，嘴角却怎么也扬不起来。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花，说不出话来，只有眼眶一阵阵发热。刚才还满心的期待，此刻全变成了酸涩，连呼吸都带着苦味。

温书愈我们……回去吧。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轻轻颤抖，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