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车行的生意火得发烫，老炮儿干脆在旁边搭了个简易棚子，摆上两张桌子几条板凳，王胖子每天提前来烧开水、摆茶叶罐，美其名曰“客户休息室”，实则天天跟来修车的大叔们唠嗑，把老炮儿“一个打十个”“赵红兵认他当兄弟”的事迹添油加醋地传得更邪乎，连邻县都有人专门开车来“瞻仰老炮儿”，顺便修个车。
这天一大早，棚子刚支起来，就听见一阵“突突突”的声响，一辆三轮摩托车摇摇晃晃地开过来，车斗里堆着半车白菜，驾驶座上坐着个戴狗皮帽子的老头，满脸褶子，手里还攥着个烟袋锅子。
“马三炮在这儿没？”老头一嗓子喊得震天响，车还没停稳就跳了下来，差点摔个屁股墩。
老炮儿正给一辆货车换轮胎，抬头一看：“大爷，我就是马三炮，您修车啊？”
“不修車！”老头一摆手，烟袋锅子往鞋底上磕了磕，“我是你二舅姥爷的表侄，你叫我李大爷就行！听说你现在出息了，能打能挣钱，我特意从乡下拉了半车白菜给你送过来，纯天然绿色食品，没打农药！”
老炮儿愣了：“二舅姥爷的表侄？我咋没听说过这亲戚啊？”
王胖子凑过来，小声说：“三炮，别是碰瓷的吧？现在骗子都花样百出。”
“你这小子咋说话呢！”李大爷眼一瞪，从兜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红本本，“你看！这是你妈当年给我写的信，上面还提过你呢！”
老炮儿接过红本本，上面的字迹都模糊了，勉强能看清“三炮这孩子调皮”几个字，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正琢磨着，李大爷已经把白菜往下卸了：“别瞅了，绝对是亲戚！我听说你这儿生意好，以后我天天给你送白菜，你给我留个VIP修车位，我那三轮子时不时得修修。”
老炮儿哭笑不得，这哪是送白菜，分明是来“绑定服务”的。但看着老头一把年纪还搬白菜，也不忍心拒绝：“行，李大爷，白菜我收下了，以后你修车，我给你免费！”
“这才对嘛！”李大爷乐了，拍着老炮儿的肩膀，“我就知道你这孩子仁义！想当年你妈……”
老头一打开话匣子就收不住，从老炮儿小时候尿床说到他上学逃学，说得有鼻子有眼，听得王胖子在旁边憋笑憋得直哆嗦，老炮儿的地中海发型都快被说红了。
好不容易把李大爷送走，刚坐下喝口水，赵红兵的车就到了，这次他还带了个人，穿着军绿色外套，眼神挺冲，看着就不好惹。
“炮哥，给你介绍下，这是小北京，我哥们儿。”赵红兵笑着说，“他听说你身手好，特意来跟你切磋切磋。”
小北京一伸手：“马三炮？久仰大名，听说你收拾刘秃子跟玩似的，今天得见识见识。”
老炮儿赶紧握手：“别听他们瞎吹，我就是瞎比划。小北京哥，你这名字挺洋气啊，是在北京待过？”
“那可不！”小北京一扬下巴，“当年我在北京混的时候，那也是一号人物！不过还是觉得咱东北地界舒坦，说话办事都敞亮。”
正说着，王胖子突然指着门口大喊：“三炮！你看那是谁！”
只见刘秃子、李老八和周扒皮居然凑到了一起，身后还跟着二十来号人，个个手里拿着家伙，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刘秃子的亮脑袋上居然还缠了圈纱布，看着更滑稽了。
“马三炮！这次我们人多，我看你还咋横！”刘秃子扯着嗓子喊，估计是上次被打怕了，站在最后面不敢往前冲。
小北京乐了：“哟，这是组团来找茬啊？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老炮儿抄起身边的扳手，慢悠悠地站起来：“刘秃子，你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上次没被打够，这次带这么多人来，是想让我给你整个‘集体松骨’套餐？”
“少废话！”周扒皮这次胆儿肥了，往前冲了两步，“今天我们就是来砸你这破修车行的，让你知道，抢生意的下场！”
王胖子吓得赶紧躲到棚子后面，还不忘喊：“三炮！加油！我给你递白菜！”
说着，他真抱起一颗李大爷送的白菜，准备随时扔过去。
小北京笑得直拍大腿：“炮哥，你这发小挺有意思啊，拿白菜当武器。”
“别笑了，动手吧！”老炮儿说着，已经迎着人群冲了上去。小北京也不含糊，侧身躲开第一个小弟的钢管，反手一拳就把人撂倒了。
老炮儿更是神勇，手里的扳手舞得虎虎生风，“嘭嘭嘭”几下，就打倒了好几个，有个小弟想从后面偷袭，被老炮儿一脚踹在屁股上，正好摔在王胖子面前，王胖子眼疾手快，把手里的白菜“啪”地扣在他头上，白菜叶子撒了一地。
“我让你偷袭！”王胖子还挺横，上去又补了一脚。
刘秃子看着形势不对，想跑，被赵红兵一把抓住：“刘秃子，想跑？没那么容易！”
“赵哥，我错了！”刘秃子吓得腿都软了，“都是周扒皮和李老八撺掇我的，我再也不敢了！”
周扒皮和李老八想往外冲，被小北京和老炮儿前后夹击，没一会儿就被打得鼻青脸肿，躺在地上哼哼唧唧。
二十来号人，没十分钟就被收拾得服服帖帖，个个躺在地上，手里的家伙扔得满地都是，还有人被白菜叶子埋了半截，看着别提多狼狈了。
老炮儿拍了拍手上的灰：“刘秃子，这次知道错了不？再敢来找事，我就把你那亮脑袋当白菜靶子，让王胖子练投掷！”
“知道了知道了！”刘秃子连连点头，“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这就带着他们走！”
“走？”小北京挑眉，“就这么走了？砸了人家的东西，不得赔啊？”
刘秃子赶紧从兜里掏出一沓钱，递过来：“赔！这是赔偿款，炮哥，你收下！”
老炮儿接过钱，数了数，递给王胖子：“胖子，把刚才被砸坏的板凳修修，剩下的钱，买几箱啤酒，晚上请赵哥和小北京哥喝酒。”
“好嘞！”王胖子乐了，赶紧把钱揣起来。
刘秃子等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跑的时候还不忘把地上的白菜叶子踢开，生怕踩着滑倒。
小北京拍着老炮儿的肩膀：“炮哥，身手确实牛逼！比我在北京见的那些练家子都厉害！”
“啥厉害啊，都是野路子。”老炮儿笑了，“赵哥，小北京哥，中午别回去了，就在这儿吃，我让胖子炒几个菜，咱喝点。”
“行啊！”赵红兵乐了，“正好尝尝你这儿的家常菜。”
王胖子自告奋勇去炒菜，结果炒白菜的时候盐放多了，炒鸡蛋炒糊了，还差点把锅烧了，最后还是老炮儿亲自下厨，炒了几个拿手菜，虽然简单，但味道地道。
几个人坐在棚子下，喝着啤酒，吃着菜，聊着当年混社会的趣事。小北京说他在北京跟人打架，用啤酒瓶砸了对方的脑袋，结果啤酒瓶没碎，对方倒是没事，自己的手差点骨折；赵红兵说他当年帮朋友出头，跟人对峙了三个小时，最后发现是误会，尴尬得不行。
老炮儿也说了自己当年的糗事，年轻时跟人打架，以为对方没带家伙，结果人家掏出一把菜刀，吓得他扭头就跑，跑的时候还摔了个狗啃泥。
几个人笑得前仰后合，王胖子更是笑得差点把嘴里的菜喷出来：“三炮，没想到你还有这糗事！我还以为你一直这么牛逼呢！”
“谁还没年轻过啊。”老炮儿喝了口啤酒，“现在想想，当年打打杀杀的没啥意思，还是现在开修车行，踏实过日子舒坦。”
赵红兵点点头：“可不是嘛，人活着，图的就是个安稳。炮哥，你这修车行挺好，以后我身边的朋友修车，都介绍来你这儿。”
“谢谢赵哥！”老炮儿乐了，“我这儿别的没有，就是实在，保证不坑人。”
正聊着，李大爷又拉着半车白菜来了，一进门就喊：“三炮，我又给你送白菜来了！哟，来客了？正好，我这白菜新鲜，给你们炒个白菜炖粉条！”
说着，老头就挽起袖子，要去厨房帮忙，吓得王胖子赶紧拦住：“李大爷，不用不用，我们这儿有菜！”
小北京看着满车的白菜，乐了：“炮哥，你这亲戚挺实在啊，天天送白菜，以后你这儿都能开个白菜铺了。”
老炮儿哭笑不得：“可不是嘛，这白菜都快堆成山了，估计以后吃饭顿顿都得有白菜。”
几个人又笑了起来，笑声在棚子下回荡，阳光洒下来，暖洋洋的，白菜的清香混合着啤酒的麦香，透着一股子踏实又热闹的滋味。老炮儿看着身边的朋友，看着满院子的白菜，看着排队修车的客户，心里琢磨着，这日子虽然偶尔有小麻烦，但更多的是快乐和踏实。他这老炮儿，不求别的，只求身边的人都平平安安，生意红红火火，顿顿有酒有菜，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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