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溪中学一周会放一次假，这天阴得像要掉下来，余野被三个半大的小子堵在巷尾，嘴里骂着难听的话，拳头就往他身上砸。余野抱着头蹲在地上，只觉得骨头缝里都透着冷，直到听见一声清亮的喝止：“你们干什么！” 他抬头，看见舒安珩举着一根木棍站在巷口，头发被风吹得乱，眼睛却亮得像燃着的小火苗：“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那三个小子愣了愣，骂骂咧咧地走了。舒安珩跑过来，蹲在他身边，递过一块皱巴巴的纸巾：“你没事吧？”余野没接，也没说话，只是盯着地上的泥坑——那里面映着他鼻青脸肿的样子，狼狈得像条丧家犬。巷尾的风还带着秋寒，余野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舒安珩死死按住：“别动！你额头在流血！”
他偏过头，语气里满是抗拒：“不用你管，赶紧走。”
“我走了谁管你？”舒安珩的声音带着点执拗，她费力地扶起余野的胳膊，“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余野梗着脖子不说话，可身体的疼痛让他站不稳，只能被舒安珩半扶半架着往前走。两人一路沉默，直到走到那栋熟悉的老旧居民楼前，舒安珩才愣住：“你住这儿？”
余野也愣了：“你怎么知道？”
“我家就在隔壁单元啊！”舒安珩指着斜对面的楼道，眼里满是惊讶，“我搬来快半年了，居然没见过你。”
余野的心沉了沉——他刻意避开所有邻居，自然不会留意到这个新搬来的女孩。
扶着余野上楼，推开门的瞬间，一股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余野妈妈正坐在沙发上发呆，看见浑身是伤的余野，猛地站起来：“小野！你又跟人打架了？”
“不是我找的事。”余野低声说，挣开舒安珩的手，想往房间里躲。
“阿姨，您别骂他，是别人欺负他。”舒安珩连忙拦住他，从书包里掏出碘伏和棉签——这是她平时运动擦伤备着的，“我帮他处理一下伤口吧。”
余野妈妈看着眼前这个懂事的小姑娘，眼眶一红，点了点头。
舒安珩蹲在茶几前，小心翼翼地帮余野擦拭额头的伤口，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了什么。“忍一下，有点疼。”她轻声说，见余野紧抿着唇不说话，又从书包里掏出块柿子饼，“吃点甜的就不疼了。”
余野没接，却没再抗拒她的触碰。
趁着舒安珩帮余野处理伤口的功夫，余野妈妈断断续续地说了家里的事，语气里满是无奈和愧疚。舒安珩听着，心里揪得难受——原来这个总是独来独往的少年，心里藏着这么多苦。
处理完伤口，舒安珩收拾好东西，却没立刻走。她看着余野，认真地说：“余野，他们欺负你不对，但你不能总想着躲，更不能放弃自己。”
“我怎么样跟你没关系。”余野别过脸。
“有关系！”舒安珩提高了声音，“我们是邻居，而且……我不想看到你一直这样下去。”她顿了顿，语气软了下来，“你很聪明，上次数学测验，你最后一道附加题都做对了。余野，好好学习吧，等我们考上好大学，就能离开这里，去更远的地方，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余野的身体僵了僵，没说话。
“从明天开始，我来帮你补课吧。”舒安珩不容置疑地说，“每天放学后，就在你家，或者我家，我帮你补英语，你帮我补物理，好不好？”
余野妈妈连忙点头：“那太麻烦你了，安珩。”
“不麻烦，我们互相帮忙。”舒安珩笑了笑，看向余野，“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带课本过来。”
说完，她背上书包往门口走，走到门口时又回头：“对了，伤口别沾水，明天我来检查。”
门关上的瞬间，余野看着茶几上那块没动的柿子饼，忽然觉得心里那片冰封的地方，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敲开了一道缝。他知道自己该拒绝，可那句“不用了”，怎么也说不出口。
余野妈妈叹了口气：“这孩子，心是热的。”
余野没说话，只是拿起那块柿子饼，指尖攥得紧紧的。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他身上，竟少了几分寒意，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暖。后来余野才知道，那天舒安珩送他的柿子饼，是她揣了一路准备当午饭的。也是从那天起，舒安珩总会“顺路”和他一起走，书包里总装着两块柿子饼，遇到有人堵他，就像只炸毛的小兽似的护在他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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