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网 > 校园小说 > 柿子花
本书标签: 校园  亲情  创业     

余野,或许我可以试试

柿子花

第二周放学后,舒安珩背着书包准时出现在余野家门口,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桶。

余野开门时,脸上还带着点不情愿,侧身让她进来:“我都说了,不用你补课。”

“反正我回家也没事。”舒安珩熟门熟路地走到客厅,把保温桶放在茶几上,“我妈妈炖的银耳汤,放了冰糖,你喝点暖暖身子。”

余野妈妈从房间里出来,笑着说:“安珩来了,快坐,我去给你们倒杯水。”

舒安珩掏出英语课本和习题册,摊在茶几上:“先从英语单词开始吧,你昨天听写错了十个,今天得全部背会。”

余野皱着眉,拿起课本翻了翻,眼神涣散,明显没心思。舒安珩看在眼里,也不催他,只是自己拿起单词卡,轻声读了起来:“abandon,放弃;accompany,陪伴……”

读了没几个,就听见余野不耐烦的声音:“背这些有什么用?”

舒安珩停下,抬眼看着他:“有用。等我们考上重点大学,就不用再待在这破地方,不用再被那些人欺负。到时候你可以去学自己想学的东西,去见更不一样的人——这些,都得靠学习才能实现。”

余野的指尖顿了顿,没说话。

“我爸爸以前总说,知识能让人有底气。”舒安珩的声音轻了些,“就算遇到再难的事,只要自己有本事,就不用怕站不起来。”

余野抬眼,撞见她眼底的认真,心里那点抗拒忽然就淡了。他拿起单词卡,闷闷地读了起来:“abandon,放弃……”

舒安珩见状,悄悄松了口气,也跟着他一起读。遇到余野读错的发音,她就耐心地纠正;碰到他记不住的单词,就编些简单的口诀帮他记。

“‘environment’这个词,你把它拆开,en-viron-ment,像不像‘在(en)院子(viron)里(ment)’,院子就是我们身边的环境呀。”

余野跟着她的思路念了几遍,居然真的记住了。他看着舒安珩认真讲解的样子,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发梢,像镀了层暖光,心里忽然就静了下来。

不知不觉,天就黑了。舒安珩收拾好习题册,抬头看见余野妈妈端着两碗面条出来,上面还卧着荷包蛋。

“快吃吧,补了一下午课,肯定饿了。”余野妈妈笑着说。

舒安珩拿起筷子,忽然想起什么,对余野说:“明天我们补物理吧,你上次给我讲的力学题,我还没完全懂呢。”

余野扒着面条,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嗯。”

送舒安珩出门时,楼道里的声控灯亮了又灭。走到隔壁单元门口,舒安珩回头对他说:“单词我明天要听写的,别偷懒。”

“知道了。”余野低声说。

看着舒安珩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余野才转身回家。客厅的灯还亮着,茶几上放着他没喝完的银耳汤,甜香漫在空气里。他拿起英语课本,翻到下午背过的单词,不知不觉就又读了起来。

窗外的风还在吹,但房间里的灯光很暖,习题册上的字迹清晰,连带着那些曾经让他头疼的单词,好像也没那么难了。他忽然觉得,或许舒安珩说的是对的,好好读书,真的能盼到不一样的日子。补课的第三周,夕阳刚把客厅染成暖黄色,舒安珩正拿着英语卷子给余野讲语法,突然听见“砰”的一声巨响——门被粗暴地踹开了。

原配带着两个女人闯进来,一进门就掀翻了茶几,习题册、单词卡散了一地,银耳汤泼在地板上,黏腻地流了一地。“狐狸精!你以为躲着就没事了?”原配指着从房间里慌出来的余野妈妈,唾沫星子乱飞,“今天我就把这破地方砸了,看你还怎么藏!”

两个女人跟着动手,扯掉墙上的画,推翻椅子,房间里瞬间一片狼藉。余野妈妈吓得浑身发抖,想拦又不敢,只能哭着说:“别砸了……求求你们别砸了……”

舒安珩下意识地挡在余野妈妈身前,对着那几个人喊:“你们再这样我报警了!”

“小丫头片子也敢管闲事?”原配转头瞪她,眼神恶毒,“跟这狐狸精一路货色,没好下场!”

余野猛地站起来,攥紧了拳头,眼底是翻涌的戾气。他没冲上去打架,只是死死盯着眼前的一切,浑身都在发颤——这就是他的生活,永远躲不开的难堪,永远挥之不去的肮脏。

直到楼下传来邻居的议论声,原配才骂骂咧咧地停手,临走时还撂下一句:“下次再让我看见你,有你好果子吃!”

门被摔上,留下满地狼藉和一室死寂。余野妈妈瘫坐在地上,捂着脸失声痛哭。舒安珩蹲下身,想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像被堵住了一样难受。

这时,余野忽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的生活。”

舒安珩抬头看他,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的麻木和绝望,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你还是远离吧,”他看着她,语气里满是自嘲,“毕竟我就是如此不堪,我的家,我的人生,都烂透了。”

“不是的余野……”舒安珩想反驳,喉咙却像被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别再过来了,也别再帮我补课了。”余野转过身,背对着她,“我们不是一路人,你该过你干净的日子,别被我这种人弄脏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一样扎在舒安珩心上。她看着散落在地上的习题册,看着余野孤单又决绝的背影,看着痛哭的余野妈妈,忽然明白,余野最害怕的不是被欺负,而是自己的不堪,会连累到想要靠近他的人。

舒安珩没走,她默默蹲下身,开始捡地上的习题册和单词卡,一张一张,小心翼翼地拂去上面的污渍。“这里不脏,”她轻声说,声音带着点哽咽,却异常坚定,“你的生活也不是烂透了,只是还没等到熬出甜的时候。”

余野的背影僵住了。

“我不会走的,”舒安珩把捡好的东西抱在怀里,抬头看向他,眼里含着泪,却笑得很亮,“补课还要继续,你的家我帮你一起收拾,那些人也别想再欺负你们——我们是邻居,更是朋友,我不会丢下你的。”

余野猛地回头,看见她抱着一堆狼藉,脸上沾着点污渍,却依旧固执地看着他,像一株在风雨里不肯低头的小树苗。那一刻,他积攒了许久的坚强轰然倒塌,眼眶瞬间就红了。

原来,真的有人,不会因为他的不堪而远离,不会因为他的生活破碎而放弃。原来,他也值得被人这样坚定地选择。在遇到舒安珩之前,余野的童年,没有柿子的甜,只有藏在小巷里的冷。他是在十岁那年知道“小三”这个词的——那天原配带着人砸开家门,唾沫星子喷在妈妈脸上,骂声尖利得像碎玻璃。妈妈缩在墙角哭,爸爸早就不见踪影,只留下一沓没署名的钱,和满屋子甩不掉的难堪。

从那以后,骚扰就没断过。原配会在学校门口堵着妈妈骂,会往家里扔烂菜叶,甚至会教唆邻里的孩子,指着余野喊“野种”。余野开始学着沉默,学着把自己缩成刺猬,放学绕着小巷走,却总躲不过那些等着“教训”他的拳头。余野妈妈的日子依旧难熬,原配的骚扰没断过,她却不敢报警——怕事情闹大,让余野在学校更抬不起头。她开始整夜失眠,眼底的青黑越来越重,连做饭的力气都没有,家里总飘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压抑。

舒安珩第一次登门时,正撞见余野妈妈对着空荡荡的灶台发呆。她没说多余的话,只是放下书包就挽起袖子:“阿姨,我会煮面条,加个蛋,余野也爱吃。”

那天的番茄鸡蛋面煮得有些咸,可余野妈妈吃着吃着,眼泪就掉了下来——这是自从那件事之后,第一次有人不带着鄙夷的目光走进这个家,还肯为她做一顿饭。

舒安珩常来,有时帮着打扫屋子,有时陪余野妈妈说话。她从不说那些刺耳的事,只讲学校的趣事,讲老家的柿子树,讲奶奶说的“霜打过后,连草都能熬出甜”。

“阿姨,”一次饭后,舒安珩帮着洗碗,轻声说,“那些不是您的错,该躲的不是您。”

余野妈妈的手顿了顿,泪水又涌了上来。舒安珩擦了擦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这是我叔叔的电话,他是律师,说可以帮您发律师函,那些骚扰您的人,不能再让他们欺负您了。”

余野站在门口,看着舒安珩小小的身影,忽然觉得心里那片荒芜的地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发芽。

在舒安珩和律师的帮助下,原配的骚扰终于停了。余野妈妈也慢慢缓了过来,她找了份在小超市理货的工作,下班回家会买些新鲜的菜,学着给余野做他爱吃的菜。

有天晚上,余野妈妈看着窗外的月亮,忽然对余野说:“安珩这孩子,是来给我们家送光的。”

余野没说话,只是想起那天巷尾,舒安珩举着木棍站在风里,头发乱飞,眼睛却亮得惊人。他摸了摸口袋里舒安珩刚塞给他的柿子饼,甜香漫开时,心里那句藏了很久的话又冒了出来——

是啊,她才是照亮我整个寒夜的光,是我藏在心底,最不敢轻易言说的救赎。

上一章 为什么你总是推远别人 柿子花最新章节 下一章 为什么不能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