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陈皮缓缓颔首，紧绷的面色终是稍缓了些许，目光落在陈璇身上，仍是不放心地叮嘱：“等下我叫阿坤跟着你和黑瞎子一同去苏州。记死了，一脚踏进那地界，第一桩事就是给我打电话报平安，半分耽搁都不许有！”

话音刚落，他转头看向一旁的黑瞎子，方才缓和的语气瞬间冷了几分，裹着九门四爷独有的威压：“到了苏州，先带她去旅店梳洗干净，换身利落衣裳，再去吴建国那破地方。他要是敢给你们摆半分脸色，或是对璇璇有丁点儿不客气，你也不必跟他客气——九门的人，还轮不到一个乡下窝囊废来拿捏！”

“得嘞，四爷您放宽心，保管给您办得妥妥帖帖，绝不让璇璇受半分委屈。”黑瞎子收了脸上惯有的嬉皮笑脸，神色一正，沉声应道。

陈皮这才又转回头，目光沉沉地锁住陈璇，语气重了几分，满是郑重：“你在吴家，还有个姐姐，一个弟弟。他们的事，若是实在看不过眼，偶尔管上一次也无妨，但你得给我刻在心上——当年外公没把他们一起带走，就撂下过话，往后再不管吴家的闲杂事。你此番去苏州，是为了读书，是为了将来能接我的位置，不是去寻什么狗屁亲情的，明白吗？”

“我明白，外公。”陈璇重重颔首，将这番话一字一句都牢牢记在心底，不敢有半分懈怠。

黑瞎子在一旁听着，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当年陈秀的那些事，他多少也知晓些内情。陈皮阿四何等人物？九门之中威名赫赫，手段狠厉，性子刚硬，偏生女儿陈秀是个异类，放着好好的九门小姐不当，非要一头扎进乡下，嫁给吴建国那个平庸无能的男人。

听说当年陈皮起初还耐着性子劝过几次，可陈秀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半点不听劝，硬是要往那火坑里跳。这事在九门里传得沸沸扬扬，没少让陈皮阿四丢脸面——九门四爷的千金，嫁了个无权无势的乡下佬，简直成了圈子里的笑柄，让人笑掉大牙。

更有那不长眼的，暗地里嚼舌根，说陈皮教女无方，连自己的女儿都管不住。结果这话不知怎么就传到了陈皮耳朵里，他当场便动了狠气，一九爪钩甩过去，那多嘴的人连哼都没哼一声，便没了气息。

打那以后，再也没人敢提陈秀的婚事，可陈皮心里的那口气，怕是到现在都没顺过来。

黑瞎子心里又琢磨开了——当年陈皮去苏州接璇璇，他是跟着一起去的，那场面，到现在想起来都让人心里发堵。

陈秀像是被猪油蒙了心，死死抱着璇璇不肯撒手，宁肯把亲闺女送给外人，也不愿交给陈皮带走。至于吴建国那个蠢货，更是脑子不清醒，亲骨肉说送就送，半点犹豫都没有。

虽说那会儿日子苦，送孩子的事不算稀罕，但嘴上喊着“没钱养”，纯属借口！就像陈皮当时骂的那样，当年战乱年月，多少人家食不果腹，照样一胎接一胎地生，拼着命也能把孩子拉扯大。

吴建国哪里是没钱养，分明就是打心底里看不起女孩子，觉得丫头片子不值当费心拉扯，才狠心要把亲闺女往外推！

思绪间，陈皮的眼神骤然一沉，语气里裹着冰碴子，字字掷地有声：“你母亲已经不在了，你那所谓的父亲，要娶个继室进门——也就是你名义上的继母。”

他猛地伸手按住陈璇的肩，力道重得带着警告，指尖却又藏着几分护犊的强硬：“记住，那是他吴家的事，跟你半点儿关系都没有。你姓陈，是我陈皮阿四的外孙女，不是吴建国那个窝囊废的附属品！”

话锋陡然转厉，眼底狠戾之色尽显，仿佛下一秒便要动杀心：“要是那个女人敢给你摆脸色、使绊子，你也不必客气。在广西我怎么教你的，到了苏州就怎么还回去！天塌下来，有外公给你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