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漱芳斋的窗棂,洒在微凉的被褥上时,紫薇才惊觉身旁的位置早已空无一人。她心头一紧,连鞋都来不及系稳,便匆匆寻到明月、彩霞跟前,又拉住往来忙活的小桌子、小凳子,甚至唤来了常跟着小燕子嬉闹的小蚊子,可每个人的回答都如出一辙——自昨夜歇下后,便再没见过还珠格格的踪影。
紫薇脚步发颤地冲进小燕子的房间,指尖抚上床榻的被褥,那彻底散去的暖意让她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翻遍了院子的角角落落,假山后、花架下、就连小燕子最爱的那棵老槐树下都寻了数遍,却始终不见那个鲜活跳脱的身影。
就在她几乎要急哭的时候,目光落在了廊下那张小燕子常躺的藤椅上。椅面上静静放着三封封缄的信,信封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却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小燕子的手笔——一封署着“紫薇亲启”,一封写给永琪,还有一封敬呈皇阿玛。
紫薇颤抖着拆开给自己的那封,信纸粗糙的质地蹭着指尖,字里行间满是滚烫的真情与难掩的愧疚。小燕子在信里细细说着,自相遇以来,紫薇这个妹妹如何暖了她孤苦的心房,如何为她遮风挡雨,可她却总凭着一时冲动闯祸,连累紫薇受了无数委屈;这一次,她实在无颜再拖累众人,只能选择悄悄离开,只盼紫薇保重,莫要为她担忧,更莫要怪她不告而别。
信纸被紫薇的泪水打湿,模糊了那些歪扭却真挚的字迹,她攥着信,蹲在藤椅旁失声痛哭,满心都是对小燕子的牵挂与不安。
乾隆帝紫薇攥着湿透的信纸,哭得身子发颤,恍惚间竟没听见脚步声,直到乾隆沉稳的嗓音在身后响起:“紫薇,何事哭得这般伤心?”
紫薇她猛地回头,见皇阿玛身着常服,神色带着关切与疑惑,连忙跪下身来,将手中的信高高举过头顶,哽咽道:“皇阿玛……小燕子她……她走了!”
乾隆眉头一蹙,快步上前接过信,又瞥见藤椅上另外两封,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他展开给紫薇的信,小燕子那歪歪扭扭却力透纸背的字迹映入眼帘
紫薇妹妹,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离宫啦。你总说我是你的姐姐,可我从来没好好护过你,反而总让你为我担惊受怕。还记得上次我冒充你进宫,害你在大雨里跪了那么久,浑身是伤;后来又因为我不懂规矩,顶撞皇后,连累你被禁足漱芳斋,连太医都不敢轻易进来;还有上次围场,我一时逞强追野兔,差点中了冷箭,是你不顾危险冲过来拉我,自己却崴了脚。这些事,我夜里躺在床上想一次,就愧疚一次,我就是个闯祸精,配不上格格的身份,更配不上你这么好的妹妹。”
“我知道皇阿玛疼我,永琪护我,可我总怕哪天再闯出天大的祸,连皇阿玛都保不住我们。我走了,就没人再给你添麻烦了,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好好读书,将来找个真心待你的人。还有,替我跟皇阿玛说声对不起,我辜负了他的疼爱;跟永琪说,别来找我,我不值得他牵挂。紫薇妹妹,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妹妹,我会永远想你的。”
乾隆帝乾隆读完信,指尖捏着信纸的力道渐渐加重,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怒气,有失望,但更多的是难以言说的牵挂。他沉默片刻,沉声道:“这个丫头,总是这般随心所欲,不知天高地厚!”话虽严厉,语气里却没多少真责备。
紫薇泪眼婆娑地叩首:“皇阿玛,小燕子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太怕连累我们了。求您派人找找她,宫外风餐露宿,她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让人放心?”
乾隆帝乾隆叹了口气,扶起紫薇,目光望向院外天际,缓缓道:“朕自然会派人寻她。这丫头性子野,却重情义,定是藏在了什么她以为安全的地方。传朕旨意,命顺天府与九门提督协同搜寻,务必找到还珠格格,不得有误!”他顿了顿,又道,“另外,把给朕和永琪的信拿来,朕倒要看看,这丫头还说了些什么。”
紫薇连忙取来另外两封信,看着皇阿玛拆开信封的动作,心里既盼着能从信中找到小燕子的踪迹,又怕看到更多让人心疼的字句,一颗心悬得紧紧的。
乾隆接过给自己的信,指尖拂过略显粗糙的信封,上面没有华丽的落款,只歪歪扭扭写着“皇阿玛亲启”四个字,带着小燕子独有的莽撞与直白。他缓缓拆开,信纸边缘被折得有些毛糙,显然是写信人反复摩挲过。
“皇阿玛:
您总说我是您捡回来的宝贝,说宫里没人能欺负我,可我知道,我给您添了太多麻烦。上次我把御花园的牡丹拔了,您也没怪我;我把您的墨宝改成乱七八糟的打油诗,您也只是笑着骂我顽劣;还有皇后娘娘总说我不配做格格,您却一次次护着我,给我撑场面。这些好,我都记在心里,可我越记着,就越难受。
前几日我听说,因为我总顶撞皇后,朝堂上已有大臣说您宠妾灭妻、纵容格格,连累您被人议论;还有上次我误闯军机重地,差点泄露了边防密函,虽然后来没事,可我知道,那是您替我担了风险。我是个没读过书、没规矩的野丫头,根本配不上您给的还珠格格身份,也配不上您的疼爱。
我走了,您就不用再为我操心,不用再因为我和皇后起争执,大臣们也不会再议论您了。皇阿玛,对不起,我辜负了您的期望,没能成为您想要的乖格格。您要好好保重身体,别总为了朝政熬夜,也别因为我生气。要是以后想起我,就想想我给您唱的那些跑调的歌,想想我逗您笑的样子,别记着我的不好。
最后,求您别让永琪和紫薇来找我,我就在宫外找个地方种地养鸡,过得挺好的。您是天底下最好的皇阿玛,我会一辈子念着您的好。”
信写到末尾,字迹有些潦草歪斜,甚至有几处墨迹晕开,像是写信人哭过,却又慌忙擦干眼泪继续写的痕迹。
乾隆读完,久久没有说话,指尖捏着信纸,指节微微泛白。方才对小燕子的那点怒气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胸口沉甸甸的酸涩。他想起这丫头刚进宫时,穿着粗布衣裳,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跟他讨赏赐,敢爬上树给他摘果子,那份不掺杂质的鲜活,是这深宫里最难得的亮色。
乾隆帝“糊涂!真是糊涂透顶!”乾隆低声呵斥,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朕疼她,难道是因为她懂事规矩?她的莽撞,她的直白,才是朕最稀罕的!”他抬眼望向院外,目光深邃,“这丫头,竟以为朕会怪她……”
紫薇一旁的紫薇听着信里的内容,早已泣不成声,哽咽道:“皇阿玛,小燕子心里一直记着您的好,她只是太怕成为您的负担了。”
乾隆帝长叹了口气,将信纸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袖中,沉声道:“传朕口谕,扩大搜寻范围,不仅要查京城内外,但凡有村镇集市的地方,都要细细打探。告诉底下人,找到还珠格格后,不得惊动她,只需悄悄跟着,随时回报行踪——朕倒要看看,这丫头能跑到哪里去,又能种出什么好庄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