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风带着一点凉，吹过梧桐叶时，发出细碎的声响。
林舟坐在靠窗的位置，手肘撑在桌面上，手里翻着一本已经翻得起毛的习题册。阳光从窗外斜斜地照进来，落在他的书页上，光斑像一群懒洋洋的鱼，缓慢地在纸上游动。
苏眠就坐在他的斜前方，低头写字。她握笔的姿势很轻，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偶尔，她会抬头，像是在找什么，目光不经意与林舟撞上，便弯起嘴角笑一下——那笑浅浅的，眼尾的小痣像画里多余却恰到好处的一笔。
林舟喜欢她写字的样子，也喜欢她翻书时手指掠过纸页的动作。他觉得，这些细微的动作，比任何课堂内容都更容易在脑海里留下印记。
课间，走廊里总是挤满了人。
林舟和苏眠挤在栏杆边吃冰棍，冷气顺着喉咙往下窜，让人忍不住打个寒颤。她喜欢把冰棍举到他面前，让他先咬一口，然后自己再咬，像是在分享一种小小的秘密。
他们也会在课间讨论题目。苏眠的数学不太好，林舟就耐心地给她讲解，一遍不行就再来一遍。她听得很认真，偶尔会皱起眉头，那神情让林舟觉得，自己讲的不是题目，而是某种只属于他们之间的故事。
午休时，教室里很安静，只有风扇在头顶吱呀吱呀地转。林舟趴在桌子上，偷偷看苏眠——她正用黑色的签字笔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字迹娟秀，像她本人一样。
有时候，苏眠会把自己的笔记本递给他，让他帮忙看看作文。林舟总是认真修改，甚至会在旁边写下几句鼓励的话。她看到那些字时，会抿着嘴笑，然后小声说一句“谢谢”。
高三的日子，像一条被拉紧的弦，紧张却又充实。
林舟觉得，只要每天能看见苏眠，这样的日子就不算太难熬。
他们也有小小的争执。
有一次，因为一道物理题，他们的意见不一样，吵得有点凶。最后苏眠赌气不理他，整个下午都没有和他说话。林舟心里空落落的，直到放学时，她忽然把一个包装好的小蛋糕放到他桌上，说：“给你，算是道歉。”
林舟接过蛋糕，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就化开了。
他想，这样的小插曲，也许会成为他们之间难忘的记忆。
晚自习后，校园静下来，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林舟走在她旁边，听她讲今天课堂上的趣事，偶尔插一句嘴。他们的影子在地上并肩而行，像两条不愿分开的线。
有一天晚上，下起了小雨。
苏眠没带伞，林舟把自己的伞分了一半给她。两人靠得很近，肩膀偶尔会碰到，像有电流从皮肤传到心里。
回到宿舍后，林舟发现自己的半边衣服都湿了，可他一点也不觉得冷。
他躺在床上，想着刚才的情景，嘴角忍不住上扬。
林舟一直觉得，这样的日子会很长，长得足够让他有机会说出那句藏在心底的话。可时间总是比想象中快，冬天的风很快就吹来了。
十一月的一天，天空阴沉得像要掉下来。
苏眠没来上课，林舟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直到下午，他才从同学那里得知，她发烧了，在家休息。
放学后，林舟跑到学校门口的药店，买了退烧药和一些水果，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敢送到她家里去。最后，他拜托同桌帮忙转交。
第二天，苏眠回到学校，对他说：“谢谢你的药，很好用。”
林舟只是笑笑，却没说那些药是他跑了三家店才买到的。
时间在一天天的习题和考试中流逝。
林舟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苏眠的存在。无论是在课堂上，还是在校园的小路上，只要有她在，他就觉得安心。
十二月的某个下午，阳光难得明媚。
苏眠忽然问他：“林舟，你以后想考哪个大学？”
林舟想了想，说：“还没想好，你呢？”
苏眠笑着说：“我想去海边的城市，听说那里的天空特别蓝。”
林舟心里一动，说：“那我也去海边的城市。”
苏眠愣了一下，然后笑得更开心了。
林舟知道，这只是随口的约定，可他还是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实现它。
随着期末考试的临近，学习压力越来越大。
林舟和苏眠见面的时间少了，他们更多的是在题海里挣扎。但即使如此，林舟每天都会在课间去找她，哪怕只是说一句话。
有一天，林舟在图书馆看书，忽然收到苏眠发来的消息：“林舟，我有点害怕，怕考不好。”
林舟回复：“别怕，你那么努力，一定会考好的。”
过了一会儿，她又发来一条：“谢谢你，林舟。”
林舟看着这四个字，心里像被什么轻轻碰了一下。
他想，也许有一天，他会告诉她，她对他来说，不仅仅是同学那么简单。
冬天的校园，虽然寒冷，却也有温暖的瞬间。
有一次，下了晚自习，雪突然下起来。林舟和苏眠站在教学楼前，看着雪花一片片落下。
苏眠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说：“你看，它很快就化了。”
林舟说：“是啊，就像时间一样，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消失。”
苏眠看着他，忽然说：“林舟，我们一定要好好记住现在的日子。”
林舟点头：“嗯，一定会的。”
期末考试结束后，学校放了几天假。
林舟在家无聊，就翻看手机里和苏眠的聊天记录。那些简单的问候、互相鼓励的话语，在他看来都无比珍贵。
开学后，就是真正的高三下学期了。
林舟知道，这将是他们在一起的最后几个月。他开始更加珍惜每一天，甚至连苏眠皱眉的样子，他都想记下来。
三月的一天，苏眠忽然对他说：“林舟，我可能要转学了。”
林舟愣住了，问：“为什么？”
苏眠说：“我爸妈觉得另一所学校的升学率更高，想让我去那里。”
林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突然碎了。
他想挽留，却又不知道用什么理由。
那天晚上，林舟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风吹得眼睛生疼。
他想起了很多事情——第一次在走廊吃冰棍的日子，雨天共撑一把伞的日子，雪夜里看雪花的日子……这些记忆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播放，却没有办法按下暂停键。
几天后，苏眠真的转学了。
她走的那天，林舟没有去送她。他只是站在教室的窗边，看着校门口的方向，直到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
林舟以为，他们的故事就这样结束了。
可他没想到，五年后，他们会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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