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心教堂的彩绘玻璃将暮色切割成片片残霞,林清晏抱着厚重的《教会史》穿过侧廊,羊皮封面在掌心留下温润的触感。
她正要赶往图书馆整理文献,却听见告解室传来熟悉的声音——像冬日结冰的湖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
马嘉祺“三个月后,我必须继承家族企业。”
马嘉祺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冷质。
马嘉祺“联姻是董事会的条件。”
老神父的叹息穿过丝绒帘幕。
老神父“孩子,婚姻是神圣的契约...”
马嘉祺“我父亲说过,马家人从出生就戴着镣铐。”
他忽然轻笑,笑声里淬着冰碴。
马嘉祺“只是没想到,连信仰都能成为交易筹码。”
林清晏的指尖掐进古籍烫金标题。十年过去,这个声音依然能轻易撕开记忆的封条。那个永远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少年,如今连告解都像在宣读判决书。
马嘉祺“谁?”
木质隔扇被猛地拉开。马嘉祺站在渐暗的天光里,钻石袖扣在暮色中划出冷冽的弧光。他目光落在她胸前的助教铭牌上,瞳孔骤然收缩。
马嘉祺“林清晏?”
他向前半步,檀香混合着雪松的气息瞬间笼罩了她。
马嘉祺“现在在教堂打工了?”
林清晏“我在神学院读研。”
她后退时撞到圣水盘,冰凉的银器硌在脊骨上。
林清晏“听说你继承了集团。”
他伸手扶稳摇晃的圣水盘,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擦过她袖口。
林清晏“看来当年那个总被欺负的小可怜,终于找到了庇护所。”
彩窗最后一缕紫罗兰色映在他眉骨,那里添了道三公分长的疤痕。林清晏记得毕业典礼那天,他戴着纱布领毕业证的样子——像折翼的鹰隼被迫停在悬崖边。
林清晏“你当年...”
“马先生!”穿驼色大衣的女士匆匆走进教堂,珍珠耳环随着脚步晃动,“董事们都在等您确认并购案。”
马嘉祺转身时,大衣下摆划出利落的弧度。他在圣母像前停顿片刻,往献金箱投进厚厚的信封。
硬币撞击银盘的声音在穹顶下回荡,像某种迟来的叩问。
林清晏望着他消失在暮色里的背影,掌心还残留着经书皮革的温度。唱诗班开始排练《圣母颂》,孩童纯净的声线里,她突然想起那个暴雨如注的黄昏。
少年马嘉祺把伞塞给蹲在巷口哭泣的她,自己转身冲进雨幕。雨水浸透他雪白衬衣,后腰处隐约透出深色淤痕。
老神父“他每年圣诞都来捐建学校。”
老神父不知何时出现在身旁,摩挲着胸前的十字架。
老神父“但从不参加礼拜。”
晚钟惊起鸽群,扑棱棱掠过玫瑰窗。林清晏在捐献名册上看到熟悉的签名——马嘉祺,三个字写得剑拔弩张,最后一笔却总是断裂,像强行收住的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