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纸，再也没有了以前的意气风发。
有人说，沈槐舟转学不是因为家里有事，而是因为突发急性白血病。他父母带着他去了外地治疗，为了不让他分心，才刻意切断了和以前所有同学的联系。
“听说当时情况很严重，好几次都下了病危通知……”
“天呐，怎么会这样？他以前身体不是挺好的吗？打篮球那么厉害。”
“难怪他妈妈那段时间总是哭，原来是这样……”
评论区里一片唏嘘，沈曦却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白血病？病危通知？
这些冰冷的词汇，怎么会和那个总是笑着揉她头发、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的沈槐舟联系在一起？
她想起沈槐舟转学的前一周，他上课总是打瞌睡，脸色也不太好。她当时还打趣他“是不是晚上偷偷打游戏了”，他只是笑了笑，没说话，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比平时轻了很多。
她想起他最后一次和她一起走回家，脚步很慢，走到一半突然停下来，看着她说：“沈曦，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以后不能陪你了，你要好好的。”
她当时以为他在说胡话，还气鼓鼓地捶了他一下：“你又在说什么傻话？”
他没再解释，只是望着她，眼神复杂得让她看不懂，里面有不舍，有愧疚，还有一丝她当时没能读懂的……绝望。
原来那时，他就已经知道了吗？
原来他说的“不能陪你了”，不是玩笑，是告别。
原来他没说出口的“秘密”，或许就是这个。
沈曦的手指死死攥着手机，指节泛白，屏幕上的文字模糊成一片。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了一片水渍。
她突然想起沈槐舟妈妈那天红红的眼眶，想起她匆匆离开的背影。原来不是躲避，是怕忍不住哭出来，怕泄露了这个残酷的秘密。
他是故意不告而别的。
他是怕她难过，怕她担心，所以选择一个人扛着所有的痛苦，从她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傻瓜……”沈曦捂住嘴，压抑的哭声终于忍不住溢了出来，“你这个大傻瓜……”
她宁愿知道真相，哪怕会担心会难过，也不想像现在这样，被蒙在鼓里，对着空气写了三个月的信，对着回忆自欺欺人。
放学后，沈曦没有回家。她撑着一把伞，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雨水打湿了她的裤脚，她却浑然不觉。
她去了那家他们常去的奶茶店，点了一杯他以前最喜欢的珍珠奶茶，加双倍珍珠。奶茶拿到手里是温的，可她却觉得从里到外都冷得发抖。
她去了教学楼后的槐树下，那里的落叶积了厚厚一层，踩上去沙沙作响。她蹲下身，手指拂过冰冷的地面，仿佛还能看到去年夏天，他们在这里分吃蛋糕的影子。
“沈槐舟，你这个骗子……”她哽咽着，声音被雨声吞没，“你说要带我去吃最好吃的蛋糕，你说要告诉我一个秘密，你说过的话，都不算数了吗？”
雨越下越大，冲刷着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也冲刷着她心里那片早已荒芜的角落。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显示是沈槐舟转学去的那个城市。
沈曦的心脏狂跳起来，她几乎是颤抖着按下了接听键。
“喂……”她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一个虚弱却熟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像是刚哭过：
“小曦……”
是沈槐舟。
沈曦的眼泪瞬间决堤，她捂住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压抑的呜咽声在雨里回荡。
“对不起……”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深深的疲惫和愧疚，“让你担心了。”
“你在哪里？”她终于挤出几个字，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在医院……”他顿了顿，像是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点，“医生说，情况好多了。等我好起来，就回去找你，好不好？”
“好……”沈曦用力点头，眼泪模糊了视线，“沈槐舟，你一定要好起来……一定要回来……”
“嗯，”他笑了笑，声音里带着一丝微弱的希望，“等我回去，就带你去吃最好吃的蛋糕，就告诉你那个秘密……”
电话挂断了，沈曦握着手机站在雨里，任凭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
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不知道他能不能真的好起来，不知道那个“回来”的约定，会不会又是一个无法实现的泡影。
但此刻，她心里那片荒芜的角落，终于透进了一丝微弱的光。
她抬起头，看着被雨水洗过的天空，虽然依旧阴沉，却仿佛能看到云层后面，那一点点正在努力挣脱黑暗的光亮。
沈槐舟，你一定要等我。
等你回来，我们还有好多好多话要说。
等你回来，夏蝉一定会再次鸣叫，桂花一定会再次盛开，而我，会一直在原地等你。
只是那时的她还不知道，有些离别，一旦开始，就再也没有重逢的机会。有些约定，一旦错过，就只能埋在时光里，成为永恒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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