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空调坏了三天，下午的太阳斜斜切进来，落在陈野的键盘上，把键帽晒得发烫。他盯着屏幕上的项目方案，鼠标停在“修改意见”那栏，还没来得及点保存，身后就传来脚步声——很重，带着刻意的拖沓，是张磊的。
陈野没回头，手指飞快地保存文档。他知道张磊要干嘛，早上茶水间就有人跟他说，张磊的侄子张强今天来公司，说是“来学习”，实则是要顶他的位置。
他手里这个项目，是上个月熬夜改了七版才定下来的，甲方那边刚通过初步审核，现在交出去，等于把半年的辛苦拱手让人。
张磊“陈野，方案改完了没？”
张磊的声音凑到耳边，带着烟味和汗味。
张磊“甲方催得紧，你赶紧弄好给我。”
陈野把鼠标往旁边挪了挪，露出屏幕上的修改记录：
陈野“还有最后一处细节，甲方要求补充成本核算，我算完就发您。”
张磊“算什么算？”
张磊伸手按了下键盘，屏幕晃了晃。
张磊“让张强来弄，你手慢，别耽误事。”
陈野抬头，正好看见张强从门口走进来。这小子穿了件不合身的西装，领带歪在一边，手里攥着个空咖啡杯，路过工位时，还故意用胳膊肘撞了下陈野的椅子。
他走到张磊身边，探头看了眼屏幕，嗤笑一声：
张强“哥，这方案也就那样啊，我昨天看了一眼，好多地方都不对。”
张磊“哦？哪里不对？”
张磊立刻接话，眼神扫过陈野，带着挑衅。
张磊“你跟他说说，让他学学。”
张强清了清嗓子，故意把声音提高：
张强“比如那个成本核算，他用的还是去年的价目表，现在材料涨了多少都不知道，交上去甲方肯定骂。”
张强“还有那个执行流程，写得太复杂，甲方要看的是简单直接的，他这就是画蛇添足。”
陈野攥紧了鼠标。成本核算用的是上周刚更新的内部价目表，执行流程是甲方特意要求细化的——张强根本没看过完整方案，这些话全是瞎编的。
他刚想开口反驳，张磊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啪”地拍在陈野桌上。
是“业绩不达标”的解约报告。
张磊“陈野，别给脸不要脸。”
张磊的手指戳在报告上，墨汁没干，印在纸上一个黑印。
张磊“这报告签了，你还能拿点补偿金；不签，我就以‘工作失误延误项目’为由开你，到时候你连下家都不好找。”
陈野的目光落在报告的“业绩明细”上——上面写着他“近三个月无核心项目贡献”，可下面列的三个“无贡献”项目，全是他主导完成的，只是最后署名都成了张磊。
他摸了摸口袋，里面揣着手机，手机里存着所有证据：凌晨三点和甲方对接的聊天截图，方案修改的27版备份文件，还有上个月张磊让他把业绩“暂挂”在自己名下的录音。
这些都是“有证据的规则漏洞”——公司规定里写得明明白白，项目核心贡献者以原始工作记录为准，任何人不得侵占他人业绩。
陈野“业绩达不达标，不是你说了算。”
陈野把手机往口袋里按了按，指尖碰到冰凉的金属壳。
陈野“我有原始记录，能证明这些项目是我做的。”
张磊“原始记录？”
张磊笑了，弯腰凑到陈野面前，声音压得低，却带着威胁。
张磊“公司系统里的业绩都记在我名下，你那破手机里的东西，谁认？你要是敢闹，我就让你在这个行业待不下去。”
旁边的张强晃了晃手里的空咖啡杯，突然伸手去抢陈野的手机：
张强“哥，别跟他废话，把他手机拿过来，删了那些破记录不就完了？”
陈野猛地侧身躲开，手机紧紧攥在手里。张强没抢到，踉跄了一下，脸色顿时沉下来：
张磊“你他妈给脸不要脸是吧？”
他伸手就要推陈野，张磊却拦住了他，眼神里藏着更阴的算计。
张磊“陈野，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张磊拿起桌上的钢笔，笔帽没拧，墨汁在纸上滴了两滴。
张磊“签了报告，我让你安安稳稳走；不签，不仅你走，你妈住院的医药费，我也能让你报不了——你妈那医院，我认识人。”
这句话像针一样扎进陈野心里。母亲上个月刚做完手术，医药费全靠他的医保和积蓄，要是报不了，他手里那点钱撑不了多久。他攥着手机的手更紧了，指节泛白，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办公室里静下来，同事们都低着头，没人敢说话。阳光还在烤着键盘，陈野能感觉到后背的汗浸湿了衬衫，黏在皮肤上，很不舒服。
他抬头看向张磊，张磊的嘴角翘着，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张强则靠在桌边，玩着手里的钢笔，眼神里满是不屑。
突然，陈野摸了摸另一个口袋——里面装着三张叠得整齐的优秀员工奖状，是他过去三年每年都拿的。
纸角被磨得毛边，边缘有点卷，那是他每天加班到十点，一个项目一个项目拼出来的，也是他明年评中级职称的关键凭证。没了这三张奖状，评职称至少要再等三年。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在裤子上蹭了蹭汗。系统的淡蓝色光幕其实一直悬浮在他眼前，只是他没敢碰——
【检测到规则漏洞：业绩归属判定】
【可修补等级：中级】
【需支付筹码：连续三年优秀员工奖状】
【修补效果：虚假业绩清零，侵占者受罚】
陈野“我签。”
陈野突然开口，声音很平静。
张磊和张强都愣了一下，随即露出得意的笑。张磊把笔递给他：
张磊“早这样不就完了？浪费时间。”
陈野接过笔，却没立刻签字。他看着张磊的眼睛，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点——系统光幕上的“确认修改”按钮，被他按了下去。
【修补“业绩归属判定漏洞”：项目核心贡献者，以原始工作记录为准，非本人参与的业绩，不得计入个人考核；伪造业绩记录、侵占他人成果者，需退回全部非法所得，并承担相应处罚。】
笔在纸上顿了顿，陈野没签，反而把报告推了回去：
陈野“张主管，业绩的事，还是等公司查清楚再说吧。”
张磊的笑容僵在脸上：
张磊“你什么意思？”
陈野没回答，只是拿起手机，点开了那个录音文件。张磊让他“暂挂业绩”的声音，清晰地传遍了办公室——同事们终于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惊讶，还有几分看热闹的意味。
张磊的脸瞬间涨红，伸手就要抢手机：
张磊“你他妈敢阴我！”
陈野往后一躲，正好避开。就在这时，办公室的广播突然响了，是HR的声音：
“请张磊主管立刻到顶楼会议室，总部有紧急事务找您。重复，请张磊主管立刻到顶楼会议室。”
张磊愣住了，随即骂了一句，狠狠瞪了陈野一眼，转身往门口走。张强也慌了，跟在后面，走之前还不忘瞪陈野一眼：
张磊“你等着！”
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只有空调外机的嗡嗡声。陈野看着桌上的解约报告，又摸了摸口袋里的奖状，指尖能感觉到纸的温度。
他知道，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张磊不会善罢甘休，而那个还没露面的“规则漏洞”背后，可能还有更多他不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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