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库的钥匙

金库里死寂一片，只有血珠从剁骨刀尖滴落的声音，嗒，嗒，敲打在冰冷的水磨石地面上。比尔粗重的喘息像破风箱，每一次吸气都扯动身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带来一阵剧烈的抽搐。他抬起头，血水和汗水模糊了视线，只能看到林曜站在他面前，身影在应急灯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挺拔，也格外……非人。

那无形的屏障，那隔空毙敌的手段，彻底击碎了他“屠夫”的凶悍外壳，露出里面最原始的、对未知力量的恐惧。他赖以生存的肌肉和暴力，在对方诡谲莫测的“能力”面前，不堪一击。

“……你……你到底……”比尔的声音嘶哑干裂，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林曜没有回答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他俯身，从系统空间取出一卷崭新的绷带和一小瓶系统出品的、具有强效止血消炎作用的药粉（价值$50），扔在比尔手边。

“清理伤口，包扎。你暂时还有用。”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吩咐手下处理一件破损的工具。

比尔看着那卷干净得刺眼的绷带和那瓶从未见过的药剂，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艰难地伸出手，开始笨拙地处理自己身上最严重的几处伤口。药粉洒在伤口上，带来一阵清凉，随即是强烈的刺痛，但流血的速度明显减缓了。

莫尔在一旁甩着砍刀上的黑血，看着比尔那副狼狈样，咧嘴露出一个混杂着快意和忌惮的笑容。格伦则默默走到通风管道口，警惕地向内张望，确认没有更多的变异体潜伏。

林曜的目光再次投向那片堆积如山的档案。刚才的混乱只影响了一小部分，绝大部分“资产”还安静地躺在那里，等待他的“临幸”。他没有立刻去收取，而是走到了那扇最厚重的、之前比尔也无法打开的主金库门前。

合金大门冰冷坚硬，上面有着复杂的机械锁和电子密码盘。

【检测到高价值固定资产：联邦储备银行亚特兰大分库主金库。状态：锁定。系统估值：无法直接估值（需开启）。开启方式：暴力破坏（需大量炸药，风险极高），或使用特定权限密钥。】

暴力破坏不可取。密钥……他看向正在包扎的比尔。

“这门，你们试过打开吗？”

比尔头也不抬，闷声道：“试过，弄不开。密码盘没电了，机械锁需要两把钥匙同时转动，我们只找到一把，在肖恩那帮人手里。”

肖恩。营地。钥匙。

林曜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所以，肖恩他们占据营地，恐怕不仅仅是为了躲避行尸，也是为了这银行金库里的东西——或许是认为里面还有黄金或武器储备？但他们显然也打不开这主库。

现在，一张三十亿的国债在肖恩手里，一把金库钥匙也在他手里。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格伦，莫尔，我们该回去了。”林曜转身，不再看那扇紧闭的金库门。主库里的东西暂时动不了，但外面这些档案，已经是一笔惊人的财富。而且，他有了新的目标——整合营地，拿到钥匙。

“那他呢？”莫尔用砍刀指了指比尔。

比尔包扎的动作一顿，紧张地抬起头。

林曜看了他一眼：“你和你剩下的人，暂时留在这里。守住这个入口，清理掉剩余的变异体隐患。作为报酬，”他又取出几包压缩饼干和两瓶水，放在地上，“这些是预支的。后续，根据你们的工作表现，我会提供更多药品和食物。”

这不是商量，是命令。

比尔看着地上的食物和水，又看看林曜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最终，他低下一直凶悍昂着的头颅，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是。”

力量的对比已经彻底颠倒。在绝对的神秘和掌控力面前，屠夫也只能选择臣服，或者说，暂时依附。

林曜带着莫尔和格伦，沿着原路返回。走出银行侧门时，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皮卡车安静地停在街角，仿佛刚才金库内的生死搏杀只是一场幻觉。

“老板，现在回据点？”格伦发动车子，问道。

“不，”林曜坐进后排，闭上眼睛，“去营地。找肖恩。”

莫尔猛地转过头，脸上满是兴奋和狰狞：“妈的，终于要去找那伪君子的晦气了？老子早就看他不爽！”

格伦则有些担忧：“老板，肖恩他……他可能不会轻易交出钥匙。”

林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会的。”

“他手里有三十亿的‘国家信用’，他会明白，一把打不开门的钥匙，远不如实实在在的‘购买力’有用。如果他不懂……”

林曜没有说下去，但车内弥漫开一股无形的压力。莫尔舔了舔嘴唇，眼神更加兴奋。格伦握紧了方向盘，心中对这位新老板的手段有了更深的认识。

皮卡再次驶向城外营地。这一次，气氛与上次截然不同。

当皮卡靠近营地栅栏时，警戒的人立刻发现了他们。这一次，没有厉声的呵斥，只有一阵明显的骚动和紧张。很快，肖恩的身影出现在营地门口，他依旧穿着那身警长制服，但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眼神复杂地看着从车上下来的林曜。他身边跟着几个人，包括之前见过的戴尔，以及一个抱着孩子、神色忧虑的金发女人——洛莉。

肖恩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林曜身上，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忌惮。他看到了跟在林曜身后，一脸嚣张、仿佛随时准备动手的莫尔，也看到了神色有些不安、但明显站在林曜一边的格伦。

“你又来干什么？”肖恩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火药味，“这里不欢迎你，还有迪克森这个渣滓！”

林曜没有理会他的敌意，径直走到营地栅栏前，目光平静地看着肖恩：“我来取回我的东西，顺便，和你做一笔新的交易。”

“你的东西？”肖恩冷笑，“这里没有你的东西！”

“你口袋里那张债券，属于我。”林曜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当然，如果你坚持认为它属于你，也可以。那么，我们来看看，在这片废墟上，是印着三十亿数字的纸张更有力量，还是……”

他顿了顿，手腕一翻，一大箱真空包装的军用口粮（系统兑换，价值$1000）重重地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接着，又是一箱崭新的瓶装水。然后，是几把保养良好、闪着幽蓝金属光泽的突击步枪和配套的弹药（系统兑换，价值$5000）。

食物，水，武器！

这三样东西被如此随意、又如此集中地展示出来，瞬间抽走了营地门口所有的声音。幸存者们瞪大了眼睛，呼吸变得粗重，目光死死地钉在那些物资上，充满了渴望和难以置信。

肖恩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肌肉僵硬了。他身边那些原本还对林曜充满敌意的人，此刻眼神也动摇起来，不由自主地在肖恩和那堆物资之间来回扫视。

“还是这些实实在在的东西，更有力量。”林曜完成了后半句话。

他看向肖恩，眼神如同冰冷的探针：“肖恩警长，你选择维护秩序。那么，你是选择维护一个拿着三十亿废纸、连手下基本温饱都无法保障的虚幻秩序，还是选择接受我的‘投资’，让这个营地真正拥有生存下去的资本？”

肖恩的脸色变得惨白。他握着枪柄的手因为用力而剧烈颤抖。他感受到了身后那些原本支持他的目光，正在一点点变得怀疑、动摇，甚至……贪婪。

那张轻飘飘的债券，此刻在他贴身口袋里，烫得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它没有带来任何权力，反而成了套在他脖子上的绞索。

林曜给出了最后一击，声音轻得像耳语，却带着致命的穿透力：

“银行主金库的钥匙，交给我。这些物资，是定金。你和你的营地，可以成为我的……合作伙伴。或者，你可以继续守着你的原则，和你的三十亿……一起烂在这里。”

肖恩的身体晃了一下，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他环顾四周，看到的是一张张被生存欲望扭曲的脸。戴尔叹了口气，转开了目光。洛莉紧紧抱着孩子，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对物资的渴望。

他坚守的秩序，他维护的权威，在赤裸裸的生存资源和对方深不可测的手段面前，土崩瓦解。

“……钥匙……”肖恩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在我这里。”

他颤抖着手，从腰间取出一个单独的、造型古老的黄铜钥匙，递出了栅栏。动作缓慢而沉重，仿佛递出去的不是一把钥匙，而是他作为领袖的尊严和信念。

林曜接过钥匙，触手冰凉。

【检测到关键任务物品：主金库机械密钥（1/2）。】

他随手将钥匙收起，然后对格伦示意。格伦和莫尔上前，将地上的食物、水和武器，推过了营地的栅栏。

“合作愉快，肖恩警长。”林曜看着面如死灰的肖恩，淡淡说道，“尽快统计营地人数和具备的技能，我需要一份详细的报告。资源，会按照贡献度进行分配。”

说完，他不再多看失魂落魄的肖恩一眼，转身走向皮卡。

资本的洪流，以一种近乎残忍的方式，碾碎了旧时代的权力结构，开始按照自己的逻辑，重新塑造这片废土。而林曜手中的资本雪球，才刚刚开始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