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动最高等级风险对冲方案

皮卡车的引擎在营地死寂的沉默中发出低吼，像是胜利者的嗤笑。格伦挂上倒挡，轮胎碾过碎石，调转车头。后视镜里，肖恩依旧僵立在原地，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栅栏内的人们则蜂拥向那堆刚刚被推进来的食物、水和武器，争吵、抢夺的声音隐约传来，将那点残存的秩序撕得粉碎。

莫尔把沾着黑血的砍刀搭在车窗上，咧嘴看着这一幕，啐了一口：“呸！一群软蛋！几块饼干几把枪就原形毕露！”

格伦握着方向盘的手心有些汗湿，他没有回头，只是低声问：“老板，我们现在去哪？回银行金库吗？”

林曜靠在后座，闭着眼，意识沉入系统界面。资产总额因为支付给营地的“收购款”和之前金库内击杀变异体的收获，堪堪维持在一万五千美元左右。垃圾债碎片已经集齐10块，自动合成了一张面值五十万、估值仅有两千美元的垃圾级公司债券，静静地躺在资产列表里。而更重要的，是存储空间里多出的那把黄铜钥匙——【主金库机械密钥（1/2）】。

“不，先去另一个地方。”林曜睁开眼，目光投向道路前方灰蒙蒙的天空，“疾控中心（CDC）。”

“疾控中心？”格伦一愣，“那里……据说早就被军方封锁甚至可能自毁了，去那里做什么？”

“第二把钥匙。”林曜言简意赅，“肖恩只交出了一把。另一把，根据比尔零散的信息和系统……我的渠道推测，很可能在疫情爆发初期，被当时负责接管部分银行安保或资产的军方人员带去了疾控中心，作为某种紧急预案的一部分。”

这是系统在接触到第一把钥匙后，结合这个世界背景信息碎片，给出的概率最高的推测。系统似乎在主动引导他收集关键“资产”。

莫尔对此毫无兴趣，只关心实际好处：“疾控中心？里面能有啥？除了那些穿着白大褂的骨头架子？”

“可能什么都没有，也可能有我们无法想象的‘资产’。”林曜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枯树和废弃车辆，“比如，未销毁的研究资料，封存的病毒样本，或者……军方遗落的装备。风险与收益并存。”

格伦不再多问，只是默默调整了方向。皮卡沿着荒芜的州际公路，向着亚特兰大郊外另一个方向驶去。越靠近疾控中心区域，路上的废弃军车和路障越多，气氛也越发凝重死寂，连游荡的行尸都变得稀少，仿佛这里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划为了禁区。

几个小时后，一片被高大铁丝网围起来的现代化建筑群出现在视野尽头。银灰色的主体大楼在夕阳下反射着冰冷的光，几处焦黑的爆炸痕迹和墙上密集的弹孔诉说着这里曾发生的激烈战斗。入口处的铁丝网被撕开一个大洞，一辆烧毁的装甲车横亘在那里。

格伦小心地将皮卡停在远处一片小树林的边缘。“前面路完全堵死了，而且感觉……不太对劲。”

太安静了。不仅没有行尸，连鸟叫虫鸣都听不到。

林曜推门下车，仔细观察。系统的【风险评估】图标再次开始闪烁，提示着中度威胁。

“莫尔，格伦，带上武器，跟我步行进去。保持警惕。”

三人呈警戒队形，穿过破损的铁丝网，踏入CDC的外部区域。地面上散落着弹壳和破碎的玻璃，一些穿着白色研究服或军装的骸骨散布四周，早已风化干瘪。

主体大楼的合金大门紧闭着，上面有严重的爆炸和撞击痕迹，但似乎并未被完全破坏。林曜尝试推了推，纹丝不动。

“走侧面，找通风管道或者应急出口。”林曜下令。

他们绕着大楼搜索，在建筑后方找到一个被炸开一半的侧门，里面黑黢黢的，通往地下室区域。浓重的消毒水味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

打开手电筒（系统兑换的军用手电，$50），光线刺破黑暗。地下室走廊里一片狼藉，文件散落满地，一些房间的门敞开着，露出里面倾覆的实验设备和破碎的培养皿。

【检测到可估值资产：破碎的实验数据硬盘（部分恢复可能）。系统估值：50美元。是否兑换？】

【检测到可估值资产：失效的病毒样本（低活性）。系统估值：10美元。是否兑换？】

林曜一边走，一边随手接触那些看似有价值的东西。系统的提示音不断响起，虽然估值很低，但蚊子腿也是肉。更重要的是，他在寻找系统可能特别标注的“高价值”物品，或者……钥匙的线索。

沿着楼梯向上，来到一楼的主实验区。这里的破坏更加严重，墙壁上布满弹孔，许多设备被故意损毁。在一个类似中央控制室的房间里，他们有了发现。

一具穿着高级军官制服的骸骨倒在控制台前，胸口插着一把匕首，手边散落着一些文件。而在控制台一个带锁的抽屉里，莫尔用蛮力撬开后，找到了一个黑色的金属盒。

盒子需要密码。林曜尝试了几个常见的军方密码组合，都失败了。

“让开。”莫尔抡起砍刀就要劈。

“等等。”林曜阻止了他。他仔细观察盒子，发现侧面有一个不起眼的接口。他心念一动，尝试用系统进行连接。

【检测到加密存储设备。破解需消耗 $1，000。是否破解？】

“破解。”

资金扣除。盒子发出轻微的“咔哒”声，盖子弹开。

里面没有钥匙。只有几份纸质文件和一个小小的、类似U盘的数据存储棒。

林曜拿起文件快速浏览。上面记录着疫情爆发初期的紧急应对措施，其中一条引起了他的注意：“……为确保核心金融基础设施部分权限不被滥用或落入敌手，亚特兰大联邦储备银行主金库双重密钥，一把移交营地临时治安官肖恩·威尔士保管，另一把（编号K-7）由本CDC基地指挥官雅各布斯上校封存，与‘创世纪’项目最高权限密匙共同存放于基地主服务器阵列物理隔离区……”

雅各布斯上校，应该就是地上这具骸骨了。而“创世纪”项目……

林曜拿起了那个数据存储棒。在他手指接触的瞬间，系统提示音变得前所未有的急促：

【警告！检测到高价值/高风险特殊资产：‘创世纪’项目核心数据（不完整）。涉及：基因定向编译、病原体可控进化。系统估值：无法直接估值（潜在价值/风险极高）。警告：接触此信息可能引发不可预知后果！是否存入资产库？】

基因编译？病原体进化？林曜眼神一凝。这玩意儿的价值，恐怕远超那些债券和黄金！但风险也同样巨大。

他毫不犹豫：“存入。”

数据棒消失，存入系统一个特殊的、标记着红色感叹号的隔离区域。

钥匙不在这里，但找到了关键线索——在主服务器阵列物理隔离区。

“去服务器机房！”林曜收起文件，立刻起身。

根据墙上的区域指示图，他们很快找到了位于大楼地下一层的服务器机房。厚重的防爆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低沉的、服务器运转的嗡鸣声，还有一股……微弱的、类似腐烂水果的甜腻气味。

林曜心中一凛，示意莫尔和格伦放轻脚步，提高警惕。

推开防爆门，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布满机柜的空间。数以千计的指示灯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如同繁星。而在机房的最深处，一个被透明高强度玻璃隔开的独立小间里，摆放着几台明显与众不同的、体型更大的服务器机箱。那就是物理隔离区。

但通往隔离区的通道上，散布着几具穿着防护服的尸体。他们的死状极其诡异，身体扭曲，防护服下有东西在不规则地蠕动，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半透明的青灰色。

而在隔离区的玻璃门上，趴着一个“东西”。

那曾经是个人，穿着残破的白色研究服。但他的身体已经高度异化，四肢变得细长，如同节肢动物，手指尖锐得像手术刀，脑袋异常膨大，几乎看不到五官，只有一张布满了细密尖牙的、不成比例的嘴。它似乎与隔离区的某种线路连接着，细长的肢体偶尔抽搐一下，发出微弱的、意义不明的电子杂音。

【警告！检测到极高威胁变异生物：未知融合体（基于‘创世纪’项目泄露产物）。威胁等级：高！风险评估：当前环境生存概率：18.5%！建议立刻撤离！】

系统的警报尖锐地响起。

莫尔倒吸一口冷气，握紧了砍刀：“妈的……这又是什么鬼玩意儿？”

格伦脸色发白，下意识地举起了从营地得到的那把突击步枪。

那融合体似乎被他们的到来惊动，膨大的头部缓缓转向他们，“嘴巴”开合，发出嘶哑的、混合着电流声的呓语：“……钥……匙……数据……我的……都是……我的……”

它细长的、如同刀锋般的手指，轻轻划过硬化的玻璃门，留下几道清晰的白痕。玻璃门内侧的电子锁闪烁着红灯，显然被它用某种方式锁死了。

钥匙，就在那扇门后面。

林曜看着那扭曲的融合体，又看了看系统界面里那孤零零的18.5%生存概率，以及刚刚存入的、标记着高风险高回报的“创世纪”数据。

资本总是追逐最高的回报，哪怕冒着破产的风险。

他深吸一口气，意识锁定系统界面里那个再次亮起的【风险评估】选项。

“启动最高等级风险对冲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