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创世神殿后那片无名的、开满星光花的原野上,未晞发现了一颗“死去”的星星。
它只有她的拳头那么大,安安静静地躺在茸茸的发光花海之间,像一块黯淡的水晶,里面凝固的云涡不再旋转。
“你怎么不亮啦?”
她跪坐下来,用指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它。冰凉的触感传来,带着一种她无法理解的“终结”意味。这让她心里有点闷闷的,很不舒服。她喜欢一切发光、旋转、充满生机的东西,就像她身边环绕的这些光点,它们是她无意识间召唤来的伙伴,亲昵地蹭着她的脸颊和发梢。
远处,神殿方向传来隐约的轰鸣与大笑,那是创世神又在折腾他的新造物了。未晞回头望了一眼,决定不去打扰他。她有自己的难题要解决。
她屏住呼吸,将双手虚覆在死去的星星上。
一开始,什么也没发生。她有点着急,鼻尖沁出细小的汗珠。她只是想,非常非常想——想让它重新温暖起来,想看到里面的星云再次流淌。
渐渐地,一丝微弱的、带着暖意的光,从她的掌心渗出,像呵气一样温柔地包裹住那块“水晶”。这是她自己都没完全弄明白的力量,不属于创世神的“创造”,更像是一种……“请求”与“回应”。
与此同时,另一股细微的、凉丝丝的气流,也从她指间逸出,它与那暖光交织在一起,并非吞噬,而是像在安抚,让那过于急切的光慢下来,找到一个更合适的频率。
黯淡的星核内部,一丝极细微的光丝,如同初生的蚯蚓,怯生生地扭动了一下。
未晞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那光丝就颤抖着,再次熄灭了。反复几次,结果都一样。她能给予它生机,却无法真正逆转它走向沉寂的法则。
一种莫名的、巨大的悲伤攫住了她。这不只是为一颗星星,而是为一种她此刻尚且无法言说的、关于“必然”与“徒劳”的预感。
她不再尝试,只是默默地把那颗星星抱进怀里,哼起了一首没有歌词的歌谣。调子悠远而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你会冷下去,我会记得你。
歌谣声里,她身边的光点们舞动得更加舒缓,而她投在地上的影子,也似乎变得比往常更加温柔、更加深邃。
“……小晞!”
洪亮的、带着笑意的呼唤从天边传来。是创世神(事实上未晞更乐意叫他小白)。他大概是终于完成了他那“伟大”的作品,想起来找她了。
未晞抬起头,脸上那超越年龄的、属于神祇的悲悯悄然隐去,又变回了那个眼睛清澈的孩子。她把怀里的星星小心翼翼地藏在一丛最茂盛的光花下面。
“我在这里!”她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星尘,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
发梢的光点雀跃地跟上,而她留下的影子,安静地拖在身后,守护着那个关于“终结”的小小秘密。
此刻,她还不知道“平衡”是她的神职,不知道体内沉睡着光与暗的本源
她只是创世神身边,那个有点安静、有点固执,会为一颗星星的逝去而悲伤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