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玉溪眼中还带着未散的笑意,她伸出指尖,轻轻点了点那对依旧严实实捂着脸的兔耳朵。
“好了,是我不好,不该笑我们的小功臣。”她的语气温柔了下来,“那么,我们的小功臣想吃什么呀?和我一起下楼去找找看?”
那对毛茸茸的长耳朵这才慢吞吞地掀开一条缝,露出一双湿漉漉、带着点小委屈的红宝石眼睛。
“真、真的吗?”珀尔塞小声确认,耳朵不自觉地抖了抖,“那……那想吃点甜的!甜甜的果子,或者……或者带着花蜜的糕点!”
它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顺着韶玉溪的手臂爬回她肩头,找了个稳妥的位置趴好,小声补充:“……宿主最好啦。”
“好,就依你。”韶玉溪应着,重新戴好兜帽,稍稍遮掩了过于显眼的发色与容貌,这才带着肩头的小馋兔,再次走下楼梯。
旅店一楼兼营着简单的酒馆生意,此刻已坐了几桌客人。她们的再次出现,依旧吸引了一些目光,但比起初来时已少了许多探究。
韶玉溪径直走向柜台后的店主,放轻了声音询问:“打扰,请问镇上哪里能买到新鲜的果子,或者甜口的糕点?”
店主对这位刚刚入住、气质特殊的客人印象颇深,闻言和气地指了指门外:“出门右转,走到第二个路口再右转,能看到一家‘面包坊’,她家的果酱馅饼和蜂蜜蛋糕很不错,这个时间应该刚出炉。”
“多谢。”得到指引,韶玉溪带着迫不及待的珀尔塞走出了旅店。
傍晚的小镇笼罩在温暖的夕照中,食物的香气混合着人间烟火气袅袅飘来,暂时驱散了盘踞在心头的阴霾。肩头上的小兔子轻轻抽动着鼻子,发出满足的、细微的哼哼声。
韶玉溪侧头看了看它,眼眸在兜帽的阴影下柔和了几分。
循着店主指的路,没走多远,一股浓郁的、混合着麦香与甜蜜焦糖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一家挂着木质招牌、橱窗里摆满各色诱人糕点的小店出现在眼前,“月桂面包坊”几个字旁边,还刻着一只可爱的、胖乎乎的兔子图案,引得韶玉溪肩头正牌的小兔子好奇地探长了脖子。
推开店门,门铃发出清脆的叮当声。一位系着干净围裙、面容慈祥的微胖妇人立刻热情地招呼道:“欢迎光临!看看想吃点什么,都是刚出炉的!”
小小的店铺里温暖而明亮,琳琅满目地陈列着金黄色的面包、缀着果酱的馅饼,以及蓬松柔软的蛋糕。珀尔塞的眼睛瞬间就直了,小爪子无意识地抓紧了韶玉溪的衣领,喉咙里发出极轻微的“咕噜”声。
韶玉溪的目光在货架上扫过,快速而精准地挑选起来。
“请给我两个蜂蜜馅饼,一块蜂蜜蛋糕,再要一袋那个……”她指了指旁边用透明袋子装着的、看起来干燥但颜色鲜亮的果干,“……那个莓果干。”
“好的!您可真会挑,莓果干是今天新烤的,配着蛋糕吃正好,不那么腻。”妇人手脚麻利地帮她装好,笑容可掬,“一共是七个铜币。”
韶玉溪如法炮制,用积分兑换了相应的钱币付清。接过那个散发着诱人香气和温暖温度的油纸包时,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肩上的小家伙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
“谢谢。”她微微颔首,拿着她们的“战利品”快步走出了面包坊。
刚一出店门,珀尔塞就急切地小声催促:“宿主宿主!我们快回去!”
韶玉溪看着肩头上那双几乎要粘在油纸包上的红宝石眼睛,忍不住轻笑,用指尖点了点珀尔塞湿漉漉的鼻尖。
“小馋猫,”她的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宠溺,“那你抱着它们自己飞回去吃就好了。只要你不想让别人看见,他们当然看不见你啊。我还想在周边逛逛。”
珀尔塞一听,立刻用两只前爪紧紧抱住了那个散发着诱人香气的油纸包,但小小的身子却还赖在韶玉溪肩上没动。
它歪着头,耳朵轻轻晃了晃,语气里带着点小机灵:“只是在周边逛逛呀~那兔兔还是等得起的!”它顿了顿,刻意压低了声音,带着点戏谑的意味,“不过……宿主真的不是想顺路去看看那位‘白玥’吗?”
小心思被点破,韶玉溪屈指,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小家伙的脑门:“就你话多。”
珀尔塞用毛茸茸的脸颊满足地蹭了蹭她,声音里带着被宠溺的甜腻:“我那是对宿主的了解~”
它抱着怀里的油纸包,灵巧地从韶玉溪肩头浮空而起,小小的身子在半空中晃了晃。
“那宿主要早点回来哦,”它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句,红宝石般的眼睛望着她,“不可以留兔兔一个的。”
“知道了。”韶玉溪眼底带着未散的笑意,看着那抱着美食、隐去身形的小家伙晃晃悠悠地朝着旅店窗口的方向飞去,像一颗被甜香牵引着的小气球。
直到感知到珀尔塞的气息安稳地落在房间内,她才转过身,眼眸中笑意渐敛,重新望向小镇街道的深处。
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周遭是小镇居民日常的喧嚣,却仿佛与她隔着一层无形的薄膜。
最终,她在一处不起眼的院落附近停下了脚步。
这里就是白玥暂居的地方。
她没有再靠近,甚至没有让自己的目光过于直白地投向那扇木门。她只是隔着一段恰到好处的距离,像一个偶然途经此地的陌生旅人,安静地望了一眼。
院落安静,偶尔有炊烟袅袅升起,带着平凡生活的气息。
心中并无波澜,唯有一种清醒的疏离。她看过剧本,知晓这里即将发生的悲欢离合,知晓那个名为白玥的女孩身上承载的宿命。
可那又如何呢?
这不是她的故事。这是白玲轩与魔神皇的故事的延续。而她韶玉溪,只是一个借用过白玲轩身份的过客,一个注定要离开的执行者。如今更是以本体降临于此,与这段血脉、这份情感毫无瓜葛的外人。
她有什么立场,又有什么资格,去介入甚至过问白玲轩女儿的人生?
晚风拂过她发丝,眼眸中是一片沉静的、映照着他人故事的湖泊,深邃,却不起涟漪。她默默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