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着认真的日子，比想象中更难熬。
林野第一次学着拒绝主动贴上来的女生，对方娇滴滴地拉着他的袖子撒娇，他下意识想习惯性地说句甜话，脑海里却突然闪过苏晚泛红的眼眶，硬生生憋出一句“我有女朋友了”，语气生硬得像在吵架。女生愣住了，大概是没见过向来来者不拒的林野这般模样，讪讪地松开了手。
他转身就给苏晚发消息，想邀功似的说说自己的“壮举”，指尖敲了半天，却只打出一句“晚上吃什么”。删删减减，终究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怕她觉得自己刻意，更怕她轻飘飘一句“关我什么事”。
苏晚那边也没好到哪里去。医生又约她吃饭，她看着消息栏里“我订了你喜欢的那家日料”，犹豫了半小时，还是回复“抱歉，最近有点忙”。按下发送键的瞬间，她想起林野上次带着女生在酒吧挑衅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们还是会像以前一样互怼，却多了些小心翼翼的试探。
林野会提前查好天气预报，在她出门前发一句“今天有雨，带伞”，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在她淋雨回家后嘲讽“活该”；苏晚会在他加班到深夜时，点一份他爱吃的小龙虾送到公司，备注“顺便点的，吃不完浪费”，而不是偷偷放下就走。
可伪装了太久的人，连表达关心都带着刺。
那天苏晚加班到凌晨，林野来接她。车里没开大灯，只有仪表盘的光映着他的侧脸。“以后别这么拼，身体搞垮了谁陪我玩？”他语气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却伸手把副驾驶的外套递给她，“穿上，晚上凉。”
苏晚接过外套，上面还带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心里暖了一下，嘴上却不饶人：“怎么，怕我死了，没人给你当‘玩伴’了？”
林野没反驳，发动了车子。沉默在车厢里蔓延，只有雨刷器来回摆动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说：“不是。”
声音很轻，被雨声盖过了大半。苏晚没听清，追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又恢复了那副无所谓的样子，“说你笨，不知道照顾自己。”
苏晚撇撇嘴，没再说话，却悄悄把外套裹得更紧了些。
矛盾爆发在一个周末。林野本来约了苏晚去看电影，临出门前，他那个失恋的朋友又哭着打电话来，说自己在家割腕了。他吓得魂飞魄散，来不及跟苏晚解释，抓起钥匙就冲了出去。
苏晚在电影院门口等了一个小时，从夕阳西下等到华灯初上，电话打了无数遍，都是无人接听。她看着手里两张渐渐被风吹凉的电影票，想起了上次凌晨被挂掉的电话，想起了他总说的“忙着呢”，心里的那点暖意，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没再等，转身回了家。刚进门，就看到林野发来的消息：“临时有事，下次再约。”
没有解释，没有道歉，只有一句轻飘飘的“下次再约”。
苏晚笑了笑，把手机扔在沙发上，转身去厨房拿了瓶红酒，对着空无一人的客厅，一杯接一杯地喝。她就知道，像他们这样的人，根本不适合认真。他永远有无数个“临时有事”，永远把别人放在她前面，就像她也永远学不会完全信任一个人。
林野处理完朋友的事，已经是深夜。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看到苏晚没回复消息，心里有些不安，又觉得自己没做错——朋友人命关天，换谁都会先去救人。他给苏晚打了个电话，这一次，轮到他听机械的忙音了。
他赶到苏晚家，敲门没人应，只能用之前偷偷配的钥匙打开门。客厅里一片狼藉，酒瓶倒了一地，苏晚蜷缩在沙发上，睡得很沉，眼角却挂着泪痕。
林野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又酸又疼。他蹲下身，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痕，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苏晚被他的动作弄醒了，睁开眼看到是他，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你怎么来了？”
“我……”林野想解释，却被她打断了。
“不用解释，我知道你忙。”苏晚坐起身，语气带着浓浓的嘲讽，“忙着陪你的红颜知己，忙着当你的烂好人，林野，我是不是忘了，我们本来就是玩玩而已，我凭什么要求你对我上心？”
“不是玩玩！”林野提高了音量，“我那个朋友真的割腕了，我不能不管她！”
“那我呢？”苏晚也站了起来，眼眶红得吓人，“我在电影院门口等你一个小时，打你电话无数遍，你在哪？林野，你永远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害怕自己又像以前一样，被人随手抛弃！”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卸下了所有的伪装。这是林野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苏晚，不是那个游刃有余、嘴硬心软的渣女，而是一个渴望被在乎、害怕被伤害的普通女孩。
林野的心瞬间软了下来，所有的辩解都咽了回去。他上前一步，想抱住她，却被她推开了。
“别碰我。”苏晚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我们还是算了吧，林野。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我不想再猜你是不是真心，不想再为你患得患失，我们做回以前的样子，各自玩各自的，不好吗？”
“不好！”林野固执地站在原地，眼神坚定，“苏晚，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不该没跟你解释就走，不该让你等那么久。但我从来没想过要放弃你，从来没有。”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我承认，我以前很混蛋，换伴侣像换衣服，从来不敢认真。可自从跟你在一起，我开始学着拒绝别人，学着关心人，学着怎么去爱一个人。我做得不好，我知道，但我在努力，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苏晚看着他眼底的真诚与慌乱，心里的防线一点点崩塌。她其实也不想放弃，不想回到以前那种看似潇洒、实则孤独的日子。可她真的怕了，怕自己投入了全部真心，最后还是会被伤害。
“我……”她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林野慢慢走到她面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他的手很暖，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苏晚，我不敢保证以后不会再犯错，也不敢保证我们之间不会再有矛盾。但我能保证，我会永远对你坦诚，永远把你放在第一位，永远不会轻易放开你的手。”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苏晚看着他的眼睛，那里映着自己的身影，也映着从未有过的认真。
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这一次，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感动。她知道，未来的路依旧充满了未知，他们或许还会因为各自的习惯而争吵，还会因为过往的经历而猜忌。
但她愿意再相信一次，相信这个曾经的渣男，愿意为了她改变；相信他们这两个满身是刺的人，也能在彼此的拥抱里，找到温暖与救赎。
她慢慢伸出手，抱住了林野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声音闷闷的：“林野，你要是敢骗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林野身体一僵，随即紧紧地抱住了她，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不会的，永远不会。”
窗外的雨还在下，客厅里的酒瓶依旧倒在地上，可这一刻，所有的冰冷与不安，都被这个拥抱融化了。
他们都是从泥沼里爬出来的人，习惯了用冷漠和伪装保护自己。但爱情最神奇的地方，就是能让两个浑身是刺的人，愿意为了对方，拔掉尖刺，露出柔软的内心。
这场名为“爱情”的拉扯，或许还会继续，但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孤军奋战，而是携手并肩，一起对抗那些过往的伤痛，一起奔赴未知的未来。
毕竟，渣男渣女的爱情，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却足够炙热，足够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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