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雪坐在窗边，指尖轻触着茶盏的边缘，发出细微的“叮”声。月光洒下，映得她的侧脸如玉般清冷。月牙凑近了些，压低了嗓音，说起那些尘封的旧事。“当初太后和皇后选中慕容家的姑娘，不就是因为那位大师的批言吗？说是慕容家会出一位凤凰……”说到这儿，她悄悄瞥了眼唐雪，声音更低了些，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结果大小姐越长越美，可二小姐却越长越……”话未说完，她便识趣地住了口。
“啧啧，”月牙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惋惜，“那时候二小姐刚出生时多风光啊，据说是要许给太子的，是大小姐许给辰王。谁晓得后来……二小姐生得……辰王又……”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尾音拖得悠远而无力。唐雪听在耳里，心底暗暗摇头，这慕容雪还真是个可怜人，被家族当成棋子随意摆布。
“不过啊！”月牙忽然话锋一转，眼神亮晶晶地凑过来，语气轻快起来，“现在可是小姐您最美啦！看您这眉眼如画，肌肤似雪，就是月宫仙子下凡也不过如此！奴婢跟在您身边这么多年，看着您读书习字，真是越看越觉得……哎呀，怎么形容呢！”她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满脸都是赞叹的表情。然而，话还未说完，外头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唐雪连忙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竖起耳朵仔细留意着。门帘被轻轻掀起，一道婀娜身影缓步走入。来人正是慕容薇，她穿着一身浅粉色罗裙，衬得整个人愈发娇艳动人。十七岁的少女，举止间已透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优雅韵味。乌黑的长发垂落肩头，皮肤白皙胜雪，一双清澈的眸子顾盼生姿，那清冷中夹杂着几分疏离的气质，让人不由得心生敬意。
“二妹妹。”慕容薇开口唤道，声音如同春日清晨的黄莺啼鸣，清脆悦耳。唐雪正沉浸在思绪中，被这一声唤回，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抬头看向她。
唐雪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语气平淡得像是闲聊天气一般：“月牙，我要歇息了，替我送送大姐吧。”说着，她慢慢起身，姿态散漫却不失礼数。
“二妹妹，”慕容薇，微倾身，语气温柔却带着一丝执拗，仿佛不肯轻易放弃，“我想与妹妹说说话。”
唐雪停下动作，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那笑容像极了冬日里的薄冰，看似晶莹剔透，却让人不敢靠近。“十日后我就要离开忠勇侯府了，大姐放心，绝不会坏了你和太子的婚事。再说了，你是我的亲姐姐，你的好就是我的好。”她挥了挥手，语气淡漠得近乎冷漠，“今天实在乏了，改日再说吧。送客。”
慕容薇站在原地片刻，终于默默转身离去。走出枫雪苑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总觉得眼前的二妹有些陌生，不再是从前那个活泼开朗的模样。母亲曾说过，她大病初愈后性情大变，今日一见，果然如此。那双曾经灵动的眼睛，如今只剩下一片死水般的平静。
待慕容薇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唐雪缓缓坐回软榻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戒指的表面。说实话，比起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她更喜欢现在的自己——没有负担，没有牵挂，活得轻松自在。既然是天意让她借尸还魂，那就好好活着吧。活了两世的人，总该懂得什么才是最重要的。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伴君如伴虎。她看过太多电视剧里皇宫中的尔虞我诈，如今轮到自己，倒真要瞧瞧，究竟是怎样的心惊胆战。
如果真如她刚才所言，慕容雪的父母是牺牲了他们并不看重的女儿的一生幸福，成全另一个女儿的话，那么疏远也是必然的。虽然这具身体的魂魄早换了主人，但她却无法完全排斥属于慕容雪的记忆和情感。某种程度上，她们已经合二为一。或许，她只是替慕容雪说出了她心底未曾出口的话罢了，慕容雪，是个相当聪慧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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