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时，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缝隙照在了床上。刚动了动胳膊，就见秦义轩推开门走进来，手里还攥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

“怎么样了阿东？头还晕不晕？”他凑到床边，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没事了，秦哥你咋回来了？”我坐起身，脑子还有点发沉。

“你睡糊涂了吧？白奶奶去世，我能不回来？”秦义轩翻了个白眼，用看弱智的眼神看着我，“昨天就赶回来的，看你一直没醒，没好意思打扰。”

“哦……”听到“白奶奶去世”四个字，我心里猛地一沉，眼神瞬间恍惚起来，眼前又开始浮现出医院里刺眼的灯光，整个人像要飘起来——那种熟悉的、不受控制的感觉又要来了。

“啪！”秦义轩突然一巴掌拍在我后背上，力道大得让我“嘶”了一声，被打的地方又胀又疼。

“我去！你要打死我啊？”我捂着后背瞪他。

“哈哈哈，不打你一下，你又要犯迷糊睡过去！”秦义轩笑了两声，忽然凑近，神神秘秘地从裤兜里掏出个脏兮兮的铁盒子，塞到我手里，“给你个东西。”

“这啥啊？”我捏着满是锈迹的盒子，一脸嫌弃地打开——里面居然是个银色的指虎，边缘磨得有些发亮。

“指虎啊，我攒了半个月零花钱买的。”秦义轩收起笑容，语气严肃起来，“阿东，你在学校被欺负的事，我都知道了。但我最近有点事，你们学校的混子又太团结，我的手伸不进去帮你，以后在学校，只能靠你自己和小雅多留心。”

“你怎么知道的？还有，你一个三好学生，说什么‘手伸不进去’？就算在一个学校，你还能帮我打架啊？”我皱着眉，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秦义轩却没解释，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三年后，一定要考进市高，我会在那边留一批人等你。”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更懵了。

“现在别问那么多，你只要记住，在这之前，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他说完，转身就走出了房间，留下我一个人拿着指虎，对着他的话琢磨来琢磨去，越想越糊涂。

没等我想明白，楼下就传来我妈的声音：“东东！下来一下，去季雅家一趟，她爸爸回来了！”

我赶紧把指虎塞到枕头底下，跑下楼跟着我妈往隔壁季雅家走。刚进院子，就看到季大范站在堂屋门口，身边还跟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看起来也就四五岁的样子。

“周东来了？来，认识一下，这是季年年。”季大范笑着招手。

我愣了一下，随即就反应过来——季大范肯定是早就再婚了，这小女孩是他现在的女儿。

季年年怯生生地抓着季大范的衣角，大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周围，小脸上肉嘟嘟的，穿着粉色的公主裙，一看就是被精心养着的样子。

我心里莫名地替季雅不舒服：一年到头不回来看季雅几次，一回来就带个新女儿，那季雅算什么？

“季雅姐呢？”我没心思跟大人们客套，拨开人群就往季雅的房间跑。刚跑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嬉笑声，悬着的心才松了口气。

我推开门，就见秦义轩和季雅坐在床边说话，而桌子旁边还坐着个男生——居然是江涛！他是李战宿舍的学生，平时总跟在李战屁股后面转。看到他在这里，我刚放松下来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语气也硬了：“你来这干什么？”

“别误会别误会，这是我表弟。”秦义轩见我脸色不对，赶紧站起来解释，“他跟李战一个宿舍，正好知道点事，我叫他过来的。”

“哦……”我将信将疑地看着江涛。

江涛却突然咧嘴一笑，冲我挤了挤眼睛：“你好啊周东，昨天晚上你可太牛逼了！不过说真的，你要完蛋了～”

“妈的，给我正常点说！”秦义轩见他没个正形，抬手就给了他后脑勺一拳。

江涛捂着脑袋缩了缩脖子，终于收起嬉皮笑脸，压低声音说：“昨晚我起夜，正好看到于新杰偷偷摸进李战的宿舍，两人嘀咕了半天。我凑在门口听了个大概——李战打算下周你回学校时，在教学楼后面的小巷子里埋伏几个人堵你；还有，于新杰之前闹那一出，根本就是在试探你是不是真的会犯病！”

我心里一咯噔：于新杰怎么知道我会犯病？又是听谁说的？

秦义轩的眉头也拧成了疙瘩，低声骂了一句：“妈的，这于新杰看着老实，心思比谁都坏，小小年纪，比他妈夏文生还精！”

“于新杰真的这么干？”我攥紧了拳头，声音都在发颤，“昨天他明明还帮我解围了，怎么转头就跟李战搞到一起去了！”

秦义轩在一旁叹了口气，伸手按在我发紧的肩膀上，用力捏了捏。或许是顾医生开的药起了作用，尽管心里翻江倒海，那股熟悉的恍惚感却没再袭来，我还能攥着拳头保持清醒。

而学校那边，李战正紧锣密鼓地筹备着堵我的事。爸爸为我请了七天假的消息，没半天就传到了他耳朵里。他盯着日历上的日期，眼神阴鸷：“七天，足够把一切都安排妥当。等他回学校那天，就是周东的死期！”

接下来的几天，李战几乎天天逃课，拉着几个跟班在学校附近踩点、联系校外的混子，把堵人的时间、地点和人手安排得明明白白。可这事没藏住，很快就捅到了夏龙那里。

“啪！”夏龙抬手就给了李战一个耳光，声音暴怒：“我早就跟你说过，这两天低调点低调点，你非不听！”

李战捂着脸低下头，语气却不服软：“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报仇——上次他让我在全班面前丢尽了脸！”

看着李战这副认死理的模样，夏龙也知道光生气没用。如今附近的混子几乎都知道“七天后要收拾一个叫周东的学生”，事已至此，根本没法收场。他深吸一口气，把火气压了下去，把李战拽到一边，指着他画的“计划图”逐条戳破疏漏：“这里人安排少了，小巷子尽头得留两个望风的；还有，别用钢管，容易出大事，换成木棍就行。”

夏龙眯着眼，拍了拍李战的肩膀：“按我说的改，这次准保万无一失。就算真出了岔子，不是还有我在么？”李战抬起头，看着夏龙胸有成竹的样子，眼里终于重新燃起了狠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