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见清醒来时，天刚蒙蒙亮。
他在床上呆坐了几分钟，才意识到昨天发生的一切不是梦。他和江辰，现在算是……什么关系呢？这个问题让他心跳失速，既甜蜜又惶恐。
手机屏幕在昏暗的房间里突然亮起。
【江辰：早安。今天想见你。】
见清盯着那行字，指尖在屏幕上悬停良久，最终只回了一个字：【好。】
清晨六点半的教室已经坐了不少人。高三的作息让每个人都成了晨光的追逐者。见清推门进去时，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座位上的江辰。他正低头读着英语课本，晨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见清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发现桌上放着一瓶还带着水珠的酸奶。
“顺路买的。”江辰抬头，声音很轻，眼里有细碎的光。
见清点点头，耳根微微发热。他坐下，拧开瓶盖，酸奶的甜意在舌尖化开。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翻书声和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但在这片寂静之下，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早读课开始后，班主任王老师走进教室，敲了敲讲台。
“同学们，距离高考只剩三十五天，学校决定从今天开始组织晚自习延长到十点。有特殊情况的同学可以申请不参加，但必须家长签字同意。”
教室里响起一片低低的哀嚎。
“另外，”王老师推了推眼镜，“下周我们要进行第三次模拟考试，希望大家认真准备。这次成绩会作为高校自主招生的参考依据。”
压力像无形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才那点隐秘的甜蜜。见清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江辰，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眼神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
课间，见清被物理老师叫去办公室帮忙批改前天的课堂小测。抱着一摞作业本回教室时，在走廊拐角处，他感觉有人轻轻拉了一下他的手腕。
是江辰。
“跟我来。”江辰低声说，眼神里有种见清从未见过的急切。
他们一前一后走上通往天台的楼梯。这个时间，这里空无一人。
“怎么了？”见清问，手里还抱着那摞作业本。
江辰没有回答，而是伸手接过那摞本子放在一旁，然后轻轻握住见清的手腕。他的手指微凉，触感却像火一样灼热。
“只是想确认一下，”江辰的声音很轻，“昨天的一切都是真的吗？”
见清看着他眼中的不安和期待，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他反手握住江辰的手，指尖微微颤抖。
“是真的。”他说。
江辰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像是阴霾的天空突然放晴。他松开手，退后一步，恢复了平常的距离，但眼里的笑意藏不住。
“那就好。”他说，“回去吧，下节课要开始了。”
这种在众人目光下的隐秘互动，让见清既紧张又有些莫名的兴奋。
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由于临近高考，体育课成了难得的放松时间。男生们分成两队打篮球，女生们则三三两两地坐在操场边的树荫下聊天。
见清在球场上奔跑着，汗水浸湿了额发。一个漂亮的传球，他跃起，投篮，球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进了！
队友们欢呼着围上来，张伟用力拍他的背：“见清，今天状态不错啊！”
他下意识地在人群中寻找江辰的身影。江辰站在不远处，对他微微一笑，然后转身走向器材室的方向。
五分钟后，见清借口喝水，也跟着走向器材室。
推开门，里面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橡胶和灰尘的味道。江辰站在一堆垫子旁，手里拿着一瓶水。
“给你的。”他把水递给见清。
见清接过，瓶身冰凉，但他的注意力完全在江辰身上。在这个无人打扰的狭小空间里，他们终于可以短暂地放下戒备。
“模拟考试，你准备得怎么样？”江辰问，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有些回响。
“就那样吧。”见清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数学还是老问题，最后两道大题总是没思路。”
“晚自习我可以给你讲。”
“那你自己的复习怎么办？”
江辰笑了笑：“给你讲题的同时，我也在巩固啊。”
门外传来脚步声和说笑声，越来越近。两人迅速拉开距离，假装刚刚碰面。
门被推开，几个同班同学走了进来。
“哟，你俩也在这儿偷懒啊！”张伟笑嘻嘻地揽住见清的肩膀，“走啦，老师说要集合了。”
见清松了口气，跟着大家往外走。在出门的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小指被轻轻勾了一下，那触感转瞬即逝，快得让他以为是错觉。但当他回头时，看见江辰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放学后的晚自习，教室里的气氛比白天更加紧张。黑板上“35”这个数字像一道催命符，悬在每个人心头。
见清卡在一道数学题上已经十五分钟了。他烦躁地转着笔，纸上的数字和符号渐渐模糊成一片。
一张纸条从旁边推过来。
【需要帮忙吗？】
是江辰的字迹，工整而清秀。见清犹豫了一下，在下面写道：
【函数题，没思路。】
不一会儿，又一张纸条传过来：
【晚自习后，图书馆后面，我给你讲。】
见清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回头，但他知道江辰看见了。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终于响起，同学们纷纷收拾书包，教室里一片嘈杂。见清故意放慢动作，等大部分人都离开了，才起身往外走。
江辰已经在图书馆后门的长椅上等着了。这里灯光昏暗，平时很少有人来，只有几盏地灯映照着脚下的路。
“哪道题？”江辰开门见山。
见清拿出试卷，指给他看。两人并肩坐在长椅上，肩膀轻轻相抵。
江辰开始讲解，声音低沉而清晰。他的思路简洁明了，几句话就点破了题目的关键。见清看着他在草稿纸上写下的步骤，突然觉得这道题其实并不难。
“明白了？”江辰抬头，发现见清正看着自己，而不是试卷。
空气突然变得粘稠而安静。远处教学楼的灯光陆续熄灭，夜色笼罩着这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江辰，”见清轻声说，“我们这样……算什么呢？”
江辰放下笔，认真地看着他：“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见清老实承认，“我从来没想过会……会喜欢一个男生。”
“我也没想过。”江辰的声音很轻，“但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林见清，跟性别无关。”
这句话像一道光，瞬间照亮了见清心中所有的迷茫和不安。
远处传来保安巡逻的脚步声，手电筒的光束在远处晃动。两人迅速分开，假装在讨论题目。
“走吧，该回去了。”江辰站起身，轻声说。
回宿舍的路上，两人一前一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夜风微凉，吹动着他们的衣角。在岔路口分别时，江辰突然回头，对见清做了一个口型：
“明天见。”
见清点点头，看着江辰的身影消失在宿舍楼的拐角处，这才转身走向自己住的方向。
回到宿舍，张伟正在洗漱间刷牙，满嘴泡沫地问：“见清，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在教室多学了一会儿。”见清面不改色地撒谎。
躺在床上，他收到一条消息。
【江辰：晚安，见清。今天很开心。】
他看着那条消息，反复读了好几遍，然后小心翼翼地回复：
【晚安，江辰。】
放下手机，见清盯着天花板，心里既甜蜜又忐忑。在这个被高考压得喘不过气的春天，他意外地收获了一份无法言说的感情。而前方的路，就像这夜色一样，迷茫而未知。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而在霓虹的缝隙间，几颗星星顽强地发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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