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

三月的风裹着料峭的余寒，却已藏不住回暖的意思。市一中隔壁的梧桐巷里，那家叫“慢半拍”的咖啡厅刚掀开卷帘门，风铃在风里叮叮当当地晃。

林泉抱着刚从书店买来的习题册往里走时，推门的力道带起一阵气流，恰好拂动了靠窗位置女生耳边的碎发。

他停在门口，视线像被磁石吸住。

女生穿着米白色的针织衫，袖口松松地堆在小臂上，露出一小片瓷白的皮肤。她面前摊着一本五线谱，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轻敲，像是在默数节拍。

阳光从玻璃斜切进来，在她浓密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连带着她微微抿起的唇线，都染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或许是他站得太久，女生忽然抬眼。

四目相撞的刹那，林泉听见自己胸腔里“咚”的一声。

那双眼很亮，像被雨水洗过的天空，带着点初来乍到的茫然，却又清澈得能映出他此刻略显局促的样子。他甚至忘了该挪步，直到女生先眨了眨眼，嘴角牵起一个浅淡的弧度。

“请问……要坐这里吗？”她的声音很轻，尾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软糯，像是刚从琴键上跳下来的音符。

林泉这才回过神，耳根微微发烫，忙摇摇头又点点头：“不、不是，我随便找个位置就行。”

话虽如此，脚步却像有自己的主意，径直走到了她对面的空位旁，“这里没人吧？”

女生摇摇头，把摊开的五线谱往里收了收，腾出更多空间。“我叫周黎。”她主动开口，像是怕他尴尬。

“我是林泉。”他坐下时，椅子腿蹭过地板，发出一声轻响，和窗外的风铃声搅在一起，竟格外和谐。

那天下午，他们聊了很久很久。

林泉知道了周黎刚从慕尼黑回来，九年时光里，大半日子是在琴房里度过的，钢琴考级早已过了最高级，小提琴的琴弓上还带着松香的味道。

周黎也知道了林泉是市一中公认的“学神”，成绩单上的名字永远钉在榜首。

（篮球场上投三分球时，衣角飞扬的样子能引来半个操场的尖叫。这个没有聊到，就是给你们讲一下，嘻嘻）

“你回来适应吗？”林泉搅着杯子里的拿铁，奶泡在他指尖下晕开小小的涟漪。

“还好，”周黎笑了笑，“就是有时候听不太懂他们说的梗，比如……‘yyds’是什么意思？”

林泉被她认真的样子逗笑，阳光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侧脸的线条在光影里显得格外分明。

“是‘永远的神’。”

他解释搅动着杯里的咖啡，在轻轻抬头看着周黎，轻笑道，“比如夸你钢琴弹得好，就可以说你是钢琴界yyds。”

周黎眨眨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眼睛笑起来像月牙，非常可爱。

“yyds…”周黎轻声在自己口中呢喃，像是记下了这个新鲜词汇……

从那天起，“慢半拍”的靠窗位置，成了两人心照不宣的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