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学院的清晨是被狮鹫清越的啼鸣和远处魔法钟楼悠扬的报时声唤醒的。
罗铭轩顶着一对淡淡的黑眼圈，几乎是和叶言同时从各自的床上坐起。两人对视一眼，又同时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默契地开始各自整理内务，全程零交流。
狭小的宿舍里弥漫着一种尴尬而紧绷的气氛。
直到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宿舍楼，前往教学区，这种低气压依旧环绕不散。叶言步履从容，目不斜视，仿佛身边的一切都是背景板。罗铭轩则故意落后几步，双手插在衣兜里，打量着沿途风格混搭的学院景观——喷吐着蒸汽的魔导机械与缠绕着藤蔓的古朴雕像相映成趣。
“嘿！罗铭轩！”
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穿着蓝色学院制服的艾希从旁边的小路蹦跳着跑过来，蔚蓝的长发在晨光中像波浪般起伏。她看到罗铭轩显得很高兴，但目光触及他身旁不远处的叶言时，脚步下意识地放缓了些，脸上露出一丝怯怯的神情。
“早上好，艾希。”罗铭轩打了个招呼，刻意忽略了前面的叶言。
“早上好……”艾希小声回应，好奇地看了看叶言冷硬的背影，又看向罗铭轩，用口型无声地问：“你们……一起？”
罗铭轩翻了个白眼，用同样无声的口型回道：“倒霉催的室友。”
艾希恍然大悟，同情地看了罗铭轩一眼。
三人——更准确地说，是前后隔着一段距离的两人加上一个缀在罗铭轩身边的艾希——就这样以一种奇怪的组合走进了黄阶乙班的教室。
教室宽敞明亮，巨大的水晶窗保证了采光，墙壁上镶嵌着用于演示法术模型的流光板。已经有不少新生落座，低声交谈着，对即将开始的课程充满期待。
叶言径直走到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那里清净，视野开阔，符合他一贯的风格。
罗铭轩则故意选了个离他最远的前排位置，艾希自然坐在了他旁边。
铃声响起，一位身穿深蓝色法师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导师走了进来。他目光锐利，步伐沉稳，身上散发着强大的魔力波动。
“我是霍恩导师，负责你们《基础魔力理论与控制》课程。”他言简意赅，没有多余寒暄，直接开始了讲课，“魔力，并非虚无缥缈的能量，它是构成世界的基础粒子在特定规则下的有序振动与流动……”
霍恩导师的讲解深入浅出，结合墙壁流光板上动态演示的法术模型，将复杂的理论阐述得清晰明了。大部分新生都听得如痴如醉，连艾希也认真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虽然她记录的内容有些奇怪，夹杂着一些类似波浪和气泡的奇特符号。
罗铭轩听着课，心思却有些飘忽。这些理论他前世早已学过，甚至理解得比霍恩导师讲述的更为深刻。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教室后排。
叶言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靠在椅背上，目光平静地看着讲台。但罗铭轩敏锐地发现，他的眼神深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与批判？仿佛在听一个早已精通此道的大师，听着初学者讲解粗浅的入门知识。
这家伙，果然很装！罗铭轩心里哼了一声。
“……因此，稳定的魔力输出，关键在于精神力的精准引导，而非盲目追求强度。”霍恩导师讲到一个关键点，随手在流光板上勾勒出一个标准的初级能量箭法术模型，“现在，请大家尝试构建这个模型，感受魔力流动的稳定性。”
教室内顿时响起一片低声吟唱和细微的能量波动，新生们纷纷尝试起来。艾希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一缕精纯的蓝色水元素在她指尖汇聚，迅速形成了一个小巧而稳定的能量箭模型，引得旁边几个同学侧目。
罗铭轩也随手构建了一个，中正平和，挑不出毛病。
霍恩导师在教室里巡视着，不时点头或出言纠正。当他走到后排，看到叶言时，停了下来。
叶言面前，没有任何法术光芒，他甚至连手都没抬。
“叶言同学，为什么不尝试一下？”霍恩导师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这个天赋绝伦的新生，他早有耳闻。
全班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叶言抬起眼，语气平淡：“导师，这个模型的第三节点与第五节点之间的能量回路设计存在百分之三点七左右的冗余，会导致魔力效率降低。如果将其优化，能量损耗可以减少约一成。”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瞬间变得落针可闻的教室。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霍恩导师。他下意识地看向流光板上的模型，仔细推演，脸上逐渐露出惊愕的神色。
罗铭轩也怔住了。他前世后来才接触到更高级的理论，知道这个基础模型确实存在叶言所说的冗余，但这需要极高的魔法造诣和洞察力才能一眼看穿！一个新生怎么可能……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霍恩导师忍不住问道。
“直觉。”叶言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便不再解释，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
直觉？鬼才信！罗铭轩几乎要拍案而起。这家伙分明就是在炫技！用这种居高临下的方式，来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
霍恩导师深深地看了叶言一眼，眼神复杂，有欣赏，也有一丝被冒犯的不悦。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继续巡视。
教室里响起一片压抑的议论声。有人佩服，有人觉得他太过狂妄。
艾希扯了扯罗铭轩的袖子，小声道：“他……他好厉害啊。”
“厉害什么？哗众取宠罢了！”罗铭轩压低声音，没好气地说。他看着叶言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
这家伙，从见第一面开始，就无时无刻不在挑战他的忍耐底线。
第一堂课，就在这种微妙的，因叶言一句话而掀起的波澜中结束了。罗铭轩知道，他和这个室友兼死对头之间的“战争”，才刚刚开始。而叶言那深不可测的实力，也让他心中第一次升起了强烈的、想要超越的念头。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